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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婉是看着人进去的,那一身桃红在门上一晃,眨眼就不见了。
她回身问余栖遐,“这是怎么回事?”
余栖遐拢着两手道:“怀宁知县沙万升被拘拿了。”
“所以沙夫人来求情吗?”
她拧着眉头道,“这么大的罪过,足够朝廷问罪的了,凭她是谁,我料着都没用。”
余栖遐微微一笑,“救夫心切,不管什么法子都得试一试,有没有用是后话。”
婉婉心里不大舒坦,“大晚上的,一个女人往男人房里钻,不知道害臊!
你瞧见那个沙夫人长得什么模样了吗?好看吗?”
余栖遐道:“一晃眼的工夫,臣实在没看清。”
复低头望她,“殿下要是不放心,臣去探一探,毕竟大老爷们儿扎堆的地方,别叫那些乌七八糟的人钻了空子。”
她愣了下,真要去探吗?这样似乎不太好吧!
况且他之前一直在和人议事,跟前也不短了伺候,沙夫人虽是女流,光明正大的,没什么可猜忌的。
她摇摇头,故作大方,“想必是有话要回禀,男人获了罪,终究得有个人疏通,总不能眼瞧着他丢了脑袋。
这沙夫人也怪可怜的,这会儿大概慌不择路了,求谁都不管用,还不如求王爷本人。”
她笑了笑,“余大人,来了南苑之后,咱们也没好好说上话,你的老家在哪里?”
他说在凤翔府,“离西安不多远。”
“几时进宫的?”
他低头想了想,“十三岁,和肖掌印同年入宫,那时候他去了酒醋面局,我在节慎库……”
再要说话,又顿了下来,转头看,南苑王屋里议事的人纷纷退了出来,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长公主大约要气着了,他下意识看她,果然见她面色不佳,只是碍于公主的身份不好发作,在黯淡的夜色里站了一会儿,转身便回自己卧房去了。
那厢沙夫人跪在地上梨花带雨,昏昏的灯光照着她的脸,她有一双猫儿似的眼睛,拭泪的当口透出狡黠来,哭个没完。
良时很不耐烦,冷冷道:“这会儿没外人了,夫人请起吧,有话但说无妨。”
沙夫人委委屈屈站起来,微微挪了两步,栏杆裙下露出尖尖的小脚,身段嫋娜得仿佛台上的花旦。
她斜觑了他一眼,锦衣公子在灯下眉目森然,虽然一副如玉的好相貌,却是大大的不好相与。
她有点怕,但又不得不壮起胆儿,男人嘛,假正经的多。
眼下且端着,等入了港,放浪形骸不知又是什么狗模样。
她一点一点靠近,只管为丈夫叫屈起来,“我们爷也是没法子,黄梅那么长时候,城里都淹了水,那些嚼谷堆积着,又不得翻晒,十几天下来霉了,生了虫子,人吃不得,吃了要作病的。
我们爷原一早就要上陈条到南苑,又想着放了晴过过秤,再把实数往上报,可还没来得及呢,王爷大驾就到了。”
他听了一哂,“我知道你这些都是搪塞的话,我底下人开了粮仓,拿手摸墙,墙上都是干的。
照着你的说法,出梅不过七八天,里头应该还是潮的。
如今是粮食没剩几石,墙脚上也没有霉斑,你到爷跟前蒙事儿来了,胆子不小。”
沙夫人眨巴了一下眼睛,“大日头在头顶上照着,我要是有胡话,叫我即刻就死。”
又换了个央告的声口,娇滴滴道,“王爷,您圣明烛照,且要体谅咱们的难处哩。
粥厂安顿的是老弱妇孺,欠缺点儿没奈何,凡事总要分个轻重嘛。
城里两处粥厂专供灾民,咱们城外头的五口大灶是等闲不敢停的。
您瞧……咱们心里只装着您呐,但凡有辙,谁愿意难为百姓呢,这也是逼得没法儿了,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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