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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郝又一遍煽忽完了,下面还是没人接茬。
一伙人站在哪儿,来了个张
飞抓耗子大眼瞪小眼。
这种情形老郝似乎并没有感到吃惊,好像他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便轻蔑地说:“我的天爷,你们到底是不是师傅呀?不会全都是假的吧?还是本来就学艺不精呀?”
总算有人站了出来,从气势上看,他应该是这帮人的带头大哥。
他扫一眼老郝,好像是立马被老郝的邋遢形象助长了勇气,遂将黑脖子一挺,不屑地说:“老板,你是把人看扁了吧?我们干瓦工这行可有些年头啦,俗话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就你这小平房也想难倒人吗?我可不是给你吹,就这等糙活,我即便闭上一只眼睛,也能直挺挺地把它盖起来,信不?”
这人的一番说辞似乎让老郝眼前一亮,他微微一笑说:“好啊,那就干啊,有真货还犹豫个锤子,俗话也说咧,真金子不怕火炼,好女子不怕人看,既然有两把刷子就亮出来,让咱瞧瞧啊?”
那人又扫一眼众人,轻哼了一声说:“关键是你这做法太损了,也太不厚道了,还砌三层砖,考试呀?来前你也没说这条啊?干活嘛,开工干不就行了,大不了中途看谁技术不行你就让他滚蛋得了。
这算什么?反正俺们接受不了。
再说,这可是一大帮人呢,等每人砌完三层高,两架墙都起来了,到时候你再说不行,耍人呢?”
但老郝依然固执,始终坚持这一关必须过,强调说:“选上的我自然会留下,如果墙砌了没被选上的,我负责发给回家的车费,如果是滥竽充数者,那就对不起,自己掏钱打车回去,怎样,够公平吧?谁先来?”
一帮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呼啦啦做鸟兽散了。
看得出,对于这种结局老郝是有心理准备的,或许宁缺毋滥是他用人的原则,又或许他不想让那些凭嘴吃饭的人混进他的队伍,所以人都跑光了,他却笑了,他一边笑,一边冲撤退的人群嘲弄说:“妈的,一帮子啥人嘛?腰里挂个死老鼠,还冒充打猎的,我最恨这种人。”
唠叨完一抬头,发现王村还站在那儿,很显然,王村的举动让他颇感意外,他白眼一翻说:“你咋还不走?”
王村眉毛一扬,以挑衅的口吻说:“我想试试。”
老郝更有些吃惊了,他再度审视了王村一遍,反问说:“你说啥?”
王村微笑着向跟前走了几步,胸脯一挺重复说:“我想试试!”
老郝说:“就你一个人了,还试个锤子呀?走吧走吧。”
老郝一爆粗口,王村便有些不爽,他不爽,不光是因为老郝没素质,开口闭口骂人,还因为老郝从门缝里看人,至于老郝是否收留,他倒不太在意。
尽管他快要弹尽粮绝,但是与今天的事情并无关联,他也怪不着老郝诓人,因为人家并没叫他,是他自愿跟着来的。
见他还站在那儿,老郝的语气比先前放软了些,他说:“还是算了,我
给你二十块钱,赶紧到路边打个车回去吧。”
王村说:“路费用不着你掏,你也不欠我的,因为你招人的时候并没叫我,是我穷途末路,觍着脸混进来的。”
老郝的黑脸总算有了些正常的表情,或者说,有了些近乎正常的表情,但他并没有即刻感受到这种转暖的情绪是由王村带来的。
好在他开始正眼瞧王村了,他认为面前这个男人身上有没有真材实料先不说,最起码他还有一分诚实,这一点有时候比技术和能力更重要。
但他似乎仍显得很为难,或许他不想与王村比试是出于好意,他说:“你为啥非要比试?”
王村说:“我既然来到这里,就不能灰头土脸地回去,我得争这口气,也想让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老郝原想骑上他那辆老式“飞鸽”
自行车去另一个工地,但是被王村这么一激,他啪地将车子摔了,然后冲两个小工一招手说:“上砂浆!”
砂浆还没有上来,老郝已脱光了衣服,还跃跃欲试地光着膀子做了几下热身。
老郝是有底气的,这种底气来自于他精准的眼功和砌砖的手法。
他活了大半辈子,除了跟砖灰水泥打交道就没再干别的,他的功夫是汗水泡出来的,也是潜藏在骨子里的,所以才目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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