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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年就该换换样式啦!
沙土地种绿豆玉米不中!
收不了多少粮食……沙土地适合栽红薯。”
又一个村民说道:“李满仓家的高粱咋长得像粗竹竿一样,真是喜欢人!
他难道种高粱有啥高招儿?”
“人家李满仓地里上的啥肥料?人家高粱地里上的猪粪呀!
猪粪那么壮咋会不长好庄稼?!
你的地里上的是啥粪?”
“俺的地里上的是牛粪。”
“牛粪咋能与猪粪比!”
一个噙着旱烟袋的村民说道:“俺种了几分地的早熟西瓜,本打算卖了西瓜想买头叫驴,俺那头老草驴腿瘸了拉套不中了。
可卖了西瓜一只羊也买不了……没赔也没赚。
俺种的西瓜种子与王大财主家种的一样,可人家的西瓜长得又大又圆,俺种的西瓜像生了锈的油锤,又小又难看。”
另一个人吸着旱烟的老农笑着说道:“你的西瓜地上的啥粪?”
“上的驴粪和烧地锅的草木灰。”
“你咋着也难比得王大财主家!
人家西瓜地里是掏银子买的鸡粪上的,还上了不少豆饼呢!
人家是赔着银子种的那一大片西瓜。”
“赔着银子?”
种西瓜的老农不解道,“王大财主那么精明不会犯傻吧?”
“人家才不傻哩!
人家有的是银子!
人家种西瓜与你种西瓜的意思不一样。”
种西瓜的老农更加不解道:“意思不一样?种西瓜咋还有不一样的意思?”
“当然有不一样的意思!
你种西瓜是为了卖钱,人家种西瓜是为了向城里衙门内的官官儿和有生意关系的人送礼。
这你明白了吧?!”
“我尻他娘!”
种西瓜的老农吐出一口烟雾习惯性地骂了一句,“有银子就是好!
连西瓜长得都不一样。”
这时有些村民就攀登串游在高高的寨墙跑道上,欣喜地望着寨墙外边秋田里绿油油的庄稼,预测着秋季的收成,满怀希望地期冀着丰收能过上吃饱肚子的日子。
他们不敢有太多的奢望,吃饱肚子不挨饿、老婆孩子得到温饱,就是他们人生最大的满足了。
其实,这些老实巴结的农民的满足,与牲口的满足没什么区别,都是生命的最低需求。
他们干的活儿也与牲口没什么区别,无非是农民驱赶着牲口没日没夜地在田地里耕作,农民与牲口唯一的区别是两条腿与四条腿。
有的农民没有牲口,耕作时两只胳膊也变成了两条腿,像牲口一样要拉犁拉耙,只是牲口用草充饥、农民用粮食充饥。
遇到灾荒年农民又变成了牲口,甚至连好年景儿的牲口都不如,要用树皮草根、观音土充饥。
忽然这些难得空闲满怀希望的农民,在寨墙上遥望到西南边的天际雾蒙蒙的,西南边隔着黄河离古寨十几华里的邙山头儿被云雾遮住了,邙山头儿连一点儿影子也不见了,邙山的方向雾蒙蒙一片,轻飘飘的雾气像灰白的纱布一样被无形的手向四处扯拉扩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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