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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王朝》制作组试音通过的消息时,盛愿正一个人呆在画室。
他在腰上随意兜了件被颜料染得花红柳绿的围裙,感觉额前的头发有些长,挡视线,他又用小发夹把碎发扎了起来,那一小绺头发像节新鲜的草莓蒂,跟随着他的动作晃晃悠悠。
准备工作做完,快速起形后,开始铺底色。
色调不似他之前的画那般明丽,更多是暗沉的,极简的黑白灰色块向四周延展,极为秩序。
孤零零落在一旁的手机,兀自响了好几声,却迟迟没有等到主人点开那一串小红点。
盛愿专注画画的时候,一般会摘掉助听器,哪怕外面丧尸屠城他都听不见。
最近,右耳的听力开始恶化,下降到需要贴近耳边大声喊才能听到的地步,反倒给了这个不喜欢热闹的人一份宁静。
他画得很慢,添上几笔就要托着腮思考一会儿,不一会儿就蹭得脸颊和发丝都是颜料。
光的影子从脚边溜走,一点点从窗口滑了出去。
夜色落进他的眸中,微微照亮了他清隽的侧脸。
画室门前传来轻响,把手微微下压,一个帅气逼人的男生推开门进来。
这人一副江浙沪潮男穿搭,肩宽腿长,走路带风,卷得地上横七竖八的画纸哗啦响。
盛愿正弯腰涮笔,无意间瞥见地上多了一双船似的大鞋,心想应该是宋秉辰的,抬眼一看,果然是他。
宋秉辰是他的室友,隔壁雕塑专业的艺术家二代。
父亲曾是省美副校长,现在任职云川市美术馆馆长。
盛愿把助听器重新戴回耳朵上,漫不经心的问:“你今天不用去馆里帮忙吗?”
“溜了,懒得给他打白工。”
宋秉辰嘴里塞着根棒棒糖,顶起腮帮含混不清的说,“我这学期从外面搬回来住了,宿舍里没人,给你发消息也不回,一猜你就在画室里猫着。
这么晚还不回去,吃了没?”
盛愿摇摇头:“还不饿。”
宋秉辰翻了翻书包,往他怀里丢了瓶酸奶,顺手弹了下他的朝天啾,笑道:“扎个小辫儿还挺可爱。”
“无事献殷勤,”
盛愿咬着吸管说,“又要找我代哪门课?”
“别了,可不敢再找你给我代课。
我一美术混子,让你去给我代素描课结果考了个98回来。
我怕我爸飘了,真以为他的艺术细胞能遗传到我身上。”
宋秉辰阵阵发笑,“正好我的大作晾干了,先拿过来给你开开眼。”
盛愿心中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只见宋秉辰从身后神神秘秘拿出了一件用布包着的玩意儿,接着,“嗖”
地掀开盖头——
一具全.裸人体雕塑大喇喇的突到眼前,害羞的和盛愿打了个照面。
古希腊式英俊脸庞,搭配百米跨栏的不羁姿势,有种在天主教堂旁边开了家正新鸡排的割裂感。
和宋秉辰室友三年,盛愿已经见识过他的许多惊世骇俗且礼崩乐坏的大作,此时他脸色平静,内心毫无波澜,只是颇为同情宋秉辰桃李满天下、自家结苦瓜的校长父亲。
“你拿远点,再怼就戳我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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