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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下掩埋数日,这些尸体均已有不同程度的腐烂,但因着已是秋末冬初,倒还没有变得面目全非,只有眼睛那里被吃干净变成了两个黑洞,模样甚是骇人。
为首的尸体脸部烂了一半,且只有一条手臂。
它带着另外十三具尸体,摇摇晃晃地站到男人面前,发出一声像刚才那样的短促的低吼。
男人垂着幽邃蓝眸,平静地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待眼前十四具尸体站好不动了,又从后腰处解下一根铁链,将铁链尽头拴着的一只信鸽捏在了手中。
他用两指捏开信鸽的嘴,将一颗细小的饲料状物事塞了进去。
没过多久,信鸽开始在他手里拼命地挣扎起来,眼睛里也淌出鲜血。
男人沉着地拿出一块方巾,在那眼睛上擦拭片刻,再拿下来时,那信鸽的眼仁竟已变成了灰白色……
夜色已深,白日喧闹的长街彻底冷清下来,只偶尔听到几声若隐若现的犬吠。
打更人的梆声在秋霜中沉闷地响着,时近时远,若有若无。
受伤男人安静地躺在客栈的床上,时不时低吟一两声,想是很快就会醒来。
洛宸神色凝重地坐在陆晴萱身边,看她替男人细细把脉。
她医术尚可,一般伤病不在话下,也精通开刀缝合之术。
方才她已经替男人包扎好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唯独对这只断了筋骨数年的右手束手无策——洛宸说得对,他的右手,彻底废了。
“怎么样?”
“性命无碍,就是手……可惜了。”
陆晴萱叹了口气,将男人的手放回被子里。
洛宸纤眉微蹙,轻叹道:“他什么时候会醒?”
男人应声动了动。
陆晴萱侧过头来瞧了一眼,对着洛宸扬了扬头:“喏,这不就。”
男人缓缓睁开尚有些混沌的双眼,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境,只怔怔又警惕地打量着眼前这一屋子的人。
直到蓬鹗按照陆晴萱的吩咐,在男人醒后喂了他几口糖水,他这才勉强缓过劲,也稍稍放下不知持续了多久的戒心。
男人喝过糖水,又缓了少许时间,终于开始发力,只是因着单手撑起身子的缘故,他坐起来得十分辛苦。
可就算是这样,他坐起来的第一件事,仍不忘先对眼前的人尽可能施以礼数。
陆晴萱看他的这些举动,最先想到的便是他应该出自名门世家,否则,很少有人会在性命垂危之际还能将礼数做到如此地步——定是积年累月地严格要求才能成的习惯。
洛宸闷着脸色,不知心中作何想,眼睛却盯着男人瞬也不瞬。
男人将该行之礼行尽,终于感受到洛宸的眼神,下意识地移过眸子与她对视上。
恰在这时,洛宸冷冽的声音也悠悠地传来:
“柳毅笙。”
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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