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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秦安秦安（第1页）

“力伯，咱们怎么办啊，我有点害怕。”

太阳落山后的沙漠气温骤降，力伯和杨云飞二人背着给商队众人掩埋后整理出来的行李找了一处土丘生起了篝火。

杨云飞浑身颤抖，问出这句话时嘴唇还在不由得晃动。

“依我看，咱们只能继续往西去，去龟兹、安西都护府都行，去找大型商队或者军伍再议樊城之事。

早先时候咱们遇到的应该是吐蕃的败军，旗帜不竖，队伍不齐，军姿不整，不是巡游的斥候。”

力伯煞有介事地说着。

“你怎么确定的力伯，我看到他们的骑兵冲过来不由分说就是砍杀，差点都吓死过去，也没觉得他们是什么散兵游勇啊。”

力伯心情平复很多，笑呵呵得讲述起来“力伯我啊，年轻那会跟我家老爷也是走南闯北，也进过军伍的。

后来老爷他立功得了官身，却不慎顶撞了贵人，被贬到秦州，老爷他就是太过正直，到秦州后又得罪了本地豪族，终是丢了性命。

临死前还跟我家少爷说，莫入官场难回首，不如长做富家翁。”

直到火光渐渐微弱，沉浸在故事里的二人都反应过来，赶忙往火堆里加柴火。

“你看我这老嘴，扯远了不是，人老了就是爱追忆往昔，不过力伯我年轻那会进过军伍是真的，所以我见过不少次外族的军队了，他们这伙儿人应该只是被打散的一小部分，咱们这会回不了头了，回去的路说不得被吐蕃军队锁死了。

今夜咱们轮流修整，明天开始咱们要打一场硬仗了，穿过昆仑山脉，直奔典合城。”

渐渐燃烧旺盛的火苗映在二人的瞳孔，那也是二人燃起的生的欲望，力伯不仅想回到少爷身边，还想带着少爷要的东西回去，这些年他从未让张虎失望过，这次也一样。

雪化成溪，春回大地，张学晏一行人一路上没有春的浪漫，只有紧张与担忧，张学晏的五位师兄中有人已然不中两次，没有半分闲适的心情，这种情绪也蔓延到了他们一行的每个人身上。

唯有张学晏相比之下显得有些波澜不惊，毕竟只有期望越大才会失望越大，他很明白这个道理，先生都说了今年没有希望，那就纯粹去练练手，感受一下解试的氛围好了。

张学晏一行人租了两辆马车，在路过安城县时补给了一番，知晓张学晏要去秦安参加解试的张虎还特意带着干粮和银两给他，张学晏推辞再三都不肯收下，张虎有些生气道：“我知道娘会给你准备，但这是我作为姐夫的一片心意，是希望你养精蓄锐，不需省吃俭用，解试还要考核你们的身体条件的，我听闻不少学子病倒在考场，再也无缘科举，你再这般推辞，以后咱们也莫再往来了。”

张学晏见张虎说的这般动人，只好收下承他的情，辞别了张虎，马车就直奔秦安城。

不同于安城县的低矮破旧，秦安毕竟是秦州首府，巍峨耸峙的城墙虽然免不了斑驳稀疏的伤痕和风吹日晒的阴影，但总的来说已是壮观非凡了，商贩、农户、市井居民；吆喝、叫卖、闲言碎语。

其他几人包括先生张清川都很是熟悉秦安的景色了，只有张学晏跟个好奇宝宝一样，左顾右盼，看到贩卖各式各样商品的小贩也要凑上去研究半天，最后还是被先生严词说教，这才连忙跟上大部队，先去客栈安身。

之后几天里，张学晏每天都想出去转悠转悠，他还没好好看过秦安城呢，但每次都被清川先生按住。

告诫他说：“虽然你今年是没什么希望，但是也要努力争取一下啊，趁这几日还未开考，跟你几位师兄一同温习功课去，解试最易，牢记帖经，做好对策，但对策不可天马行空、好大喜功，需得有的放矢、言之有物，最佳者还需观点新颖，行前人之未逮。”

接着清川先生又放缓语气“你若真真对秦安好奇，待你考完试，先生带你游历一下此城，我便是秦安人。”

“先生你是秦安的啊，那你。

。

。”

眼见张学晏要有一大串问题出口，张清川连忙打断，“别问也别想，你先去找几位师兄学习去，待你考好了，我自然会为你解答。”

张学晏委屈巴巴得低头走开了，“好的先生，我一定努力。”

张清川哑然失笑，虽然平日里对张学晏多有期待，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偶尔露出童真的一面反而让人觉得更真实。

张学晏一行人的报名信息早就呈交安城县尉，由县尉交至州府完成报名，几人互相作保的凭证和路引就是他们的身份证明。

3月21日寅时，功曹宣布解试开始，搜查不似后世那般严格，经由士卒检查过作保凭证、考生携带的食物、核对路引及名单后，众人有序进入考场，解试用时一天，时间可自行分配，先做帖经还是先做对策都可。

张学晏运气尚可，坐的桌椅只是有些旧了，并无缺损，稍微有些不平，撕下衣服上两块麻布垫一下就行了。

等到铺开试题，一边看题一边研磨，再拿出张虎特意为他买的狼毫笔，其实张学晏的字也没那么难看了，之前主要是一直用羊毛笔写字，笔迹绵软无力，让人看了颇无好感。

张学晏决定先做帖经题，他对自已的记忆力还是很自信的。

第一题：“天子惟君万邦，百官承式，王言惟作命，不言臣下罔攸禀令。”

这题好做，尚书里的原文，只需要翻译就可以了。

就这样，张学晏越做越顺手，等到太阳西落，考场里点上了蜡烛，他已经在答对策最后一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