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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离别（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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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001e林宴尾的父亲是凌苍十三峰的大长老，名义之上，除了叶渡苍当是他最大。

林清绝私底下求了叶渡苍，让他不要重罚姜明肌，姜明肌姑且算是凌云峰遗脉，也是他喜欢的人，即使此刻林清绝已经打算退回同门之谊，但也不愿让姜明肌罚的太久，三年，三年我们彼此清净，我再不烦你，如何？林清绝如此想着，提了不下五次，叶渡苍才同意与掌罚的人说，让其免其刑法，送去较近的仙山，禁足也不必太较真。

叶渡苍私自决定，本应该是一件小事，那几个长老大多只用打声招呼，林清绝未曾想到他们会在与林长老通气的时候，遇见姜明肌，更未曾想到姜明肌会与性子极烈的林宴尾动手。

“不过是她自找。”

叶扶惊与林清绝回宿寝时如此说，“坐着我的玉乘还要故意气旁人，被旁人打伤岂非愚笨？”

叶扶惊与林清绝往日里住在一处，叶扶惊的院子不大，但住两人绰绰有余，林清绝的屋子这些年来无人收拾，屋子前种的一颗小银杏倒是长大了不少，林清绝知道叶扶惊说的不错，他的师姐因为自个不痛快便要故意惹的那些爱慕叶扶惊的姑娘们不痛快，本就是他的师姐肆意妄为，无理取闹，但林清绝见到姜明肌脸上的血的一瞬间，依旧满心怒气红了眼睛。

林清绝推开了自己屋子的门，屋里的灰尘与屋外的阳光交织在一起，林清绝心间仍旧极其的痛，仿佛那两鞭子不是打在姜明肌脸上，而是打在他心肺之上，“我管他谁对谁错。”

林清绝用这句话回应了叶扶惊，而后进屋子里关上门，捏了一个避尘诀，劲风吹起灰尘，而后卷在一起飞出窗外，林清绝碰了下桌子仍旧觉得不赶紧，便又拿起屋子里的木桶，去外面打水。

水井要下石阶，林清绝走出去几步便看见散散两两穿着白衣的少年。

林清绝对有些人面熟，又对有些人全然不识，凌云峰的一切仿佛并没有什么变化，五年前他走之时，有人在议论大比，五年之后他回来，仍旧有人在议论大比，凌云峰大部分弟子其实教导的极好，忘却前尘后一心修仙，只要不是被人怂恿或是有人带头，大部分人其实并没胆量嫉妒欺凌弱小。

林清绝打了水回去，这一届的大比他并不打算参加，若是拿不到好成绩，未免丢了凌云峰的人，众人要说曾经的天才被凌云峰仙者教导了五年，连个庸才都比不过了，林清绝打算这一届大比先去观望某些人的底，比如曾经带头欺辱他的苏惜，也比如上去就打了他师姐的林宴尾，遗迹中有声音告知他万事不急，林清绝便真的不急，三年又当的了什么，重要的是这三年要如何想出光明正大在大比上杀了她的方法。

林清绝说过，成仙或者成魔，他要为林云峰众人报仇，也要护住他的师姐不受欺负，从前与现在，不过是光明正大的护与暗地里护的区别。

林清绝与叶扶惊早起练剑，姜明肌正在由掌罚的师兄师姐们商议该由谁去押送，有人推选了叶扶惊，但叶扶惊拒绝了，而后又有人提议苏惜，叶扶惊没把这件事讲给林清绝听，整个凌苍峰都知道，林清绝此次回来，虽叫着叶渡苍师伯，但仍旧算是他的关门弟子，赏罚司的师兄师姐们，商议里甚至都出现过他的名字，林清绝要是有意想要知道，那他得到消息不会比他晚多少。

叶扶惊清晨舞剑，思之仍是忍不住想笑，什么人间情爱，不过一剑便能斩断，脆弱又幼稚，世上千万种的事，哪一件不必情爱重要？叶扶惊笑林清绝看不破。

姜明肌的厢房里住着另外一位少女，与她差不多大，长得姑且称得上清秀，在这遍地水灵姑娘的地界里，委实不算出色，这姑娘沉默寡言，除了姜明肌进来那日，因为她脸上鲜血的原因惊了一惊，平日里都和游荡人间的鬼魂一样，仿佛与旁人并不活在一个世界。

姜明肌并不理她，她也并不理姜明肌，姜明肌想，叶扶惊那日必定心情不错，不然也做不出替她要解药这种事，姜明肌左边的鞭痕涂了药之后好的极快，右边的却是迟迟不见好。

林宴尾挥出去的两鞭子不是用的同一种药，姜明肌知晓，却是懒得再去寻她，这是凌苍峰，不是魔界，她与林宴尾如何，吃亏的都是她，丢人这种事情，一次便够，姜明肌没去找林宴尾要右边脸的解药，当然也没再去麻烦叶扶惊。

右侧的毒素显然不致命，左侧是林宴尾打算同归于尽时抹的剧毒，故而解了左侧毒后，姜明肌也并不再心惊，不过是疼，是伤口不能结疤，并不算要紧，等何时回了魔界，找时越就好，姜明肌如此宽慰自己，却仍旧整个人情绪都不高，前世她受过更重的伤，叶扶惊曾经一剑穿透她的右胸，但她当时吐着血仍旧满身都是战意，她与叶扶惊打了个两败俱伤，而后胸口流着血就去找了凌时越，凌时越好不避讳的撕开她的衣衫，将药大力的按下去，姜明肌瞪大眼睛说疼，凌时越扫她一眼说，“别是个傻子，现在才知道疼。”

疼与心郁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姜明肌来凌苍峰不久，却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去，她甚至期待责罚，三年正好，五年不多，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不觉得有趣，她与林清绝算得上相熟，可是已经下意识的彼此疏远，她也单方面与叶扶惊相熟，可是这种相熟只限制与打架上，此刻她并不想隔三差五的去叶扶惊那找虐。

姜明肌想走，她甚至觉得自己不该跟来，叶城凌苍峰都是林清绝的熟悉地界，她跟着一个异乡人回去，异乡人回乡后不理她，她便与此地格格不入。

姜明肌在五日之后被送走，当时她并不知道去何地。

这五日之内峰中流言四起，说赏罚司的师兄们徇私，未曾将姜明肌关于地牢之下，叶扶惊一眼看出这是林宴尾使出的小伎俩，叶扶惊心中瞧不起她，嫌她不大气，流言终归是流言，几天便被大比的消息压了下去，倒是姜明肌，因为此事下凌苍峰的时间提前了几日。

姜明肌走的时候是清晨，叶扶惊一贯勤奋，天不曾大亮便在舞剑，林清绝出门时，叶扶惊很是意外，“不是躲着她吗？又为何要？”

“师弟送师姐一程，有何不可？劳你费心？”

林清绝如此回复，跟着姜明肌久了，原本就很会讽刺的林清绝越发的会呛死人不偿命。

叶扶惊收起自己的剑，抬眼看了一眼林清绝，却不曾讲话，林清绝提着自己的剑出门。

林清绝不曾光明正大的去送姜明肌，他佯装路过远远的看了姜明肌一眼。

姜明肌带了个面具，林清绝不知她脸上有半边伤不曾好，他只是识出这个面具与先前说书魔女所带的有几分相似，像是在原本的基础上细细修改过，由先前的花抹空了后有雕了一只细小的凤凰，蜷在面具最左角。

姜明肌不曾想到前来押送她走的还是两个大熟人，一个苏惜，前世被她策反成为内应，一个苏茫，跟着她哥哥苏惜做内应，结果早早被识破顶替她哥哥死了。

姜明肌当然不觉得这一世的苏惜现在会与她有什么交情。

束缚法术的符咒画在了她的胳膊上，要到凌虚峰才可解除，姜明肌这一路当如待宰的羔羊，任人处置。

姜明肌清晨出凌苍峰，走的是峰中九百九十九台阶梯，盛夏露重，四周竹叶翻飞，林清绝站在凌苍峰磐苍岩上看她。

林清绝自认为要断便该断个干净，他不该去姜明肌面前送，让自己留有念想，也让姜明肌因为他而烦忧，林清绝目送姜明肌走远，押送姜明肌的人是御剑在凌苍峰下等她的，林清绝不放心苏惜，却也明白此时此刻他并不能做什么，若是他拦下苏惜，便是适得其反，苏惜发现他与姜明肌情意深厚，才是真的要让姜明肌着一路难受。

林清绝目送她走远，去习修司上早课，回身走了三步就遇见同去的叶扶惊，叶扶惊抬眼看他，露出了然又轻藐的笑，叶扶惊将他的剑换了个手拿，走在林清绝前面，引他走近路去习修司。

九百九十九个台阶，没有术法，姜明肌内伤加上外伤，走的格外的累，天大亮后炽热的阳光扑面，姜明肌扶住路边的竹子，鲜血顺着面具流出，滴了几滴在衣领子上，姜明肌特意穿了一袭红衣，便于掩盖。

万物静谧，九百九十九个台阶洗涤人心，但此时此刻，姜明肌却觉得并不如凌云峰中九十九个台阶管用，当时她满心期待，此刻她只求离去，修仙并不如她所想，规矩又多，端庄有礼的说不定背地狡诈，谦虚傲气的说不定内心虚伪自私。

姜明肌接触的人，年纪越大，便越是不一心问道，看透不能杀，吃亏无人助，姜明肌前世今生，第一次心郁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