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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从二门内追到外头来了,于妈妈和丫头都架不住她,她像受了刺激的野兽,气势汹汹奔上前来,毫不留情地对南台又打又踹,“你个白眼狼!
亏我们姜家养了你这么些年,供你吃供你喝供你念书,倒供出个天大的仇人来了!
你大哥哪里得罪了你,你竟然下得了那样的狠手,你竟敢杀人,你竟敢杀我儿子你个贼囚烂根恩将仇报的王八蛋!”
南台本能想分辩,可她发起疯来根本不给人机会,一个巴掌一个巴掌地甩在他脸上,嘴巴被打麻木了,也就有些张不开了。
这倒好,时修这一通怀疑,倒令他看见了许多真相,郑晨说得不错,从前“骨肉至亲”
的想法不过是自己骗自己。
卢氏使尽浑身力气拳打脚踢,一面哭嚎,“要是没有我和老爷,当年你早就饿死了!
你那没出息的爹娘给你留了什么?你个臭讨饭的,身上穿的那一样不是出自我们姜家?吃的哪粒米不是花的我们姜家的钱?你以为你杀了我我儿子,姜家的家业就会落到你头上?呸!
我告诉你,你是做梦!
轮不到你!”
枝上的雨水给她振下来好些,稀稀疏疏浇在南台身上,只觉心寒。
臧志和有些听不下去,横着胳膊将她挡开,“请太太不要耽搁我们的公务。”
卢氏气不过,还要扑上去打,适逢西屏赶回来,忙去拉卢氏,“太太先不要急,眼下衙门只是怀疑而已,他们不过是按例带三叔去问一问,并没说三叔就一定是凶手。”
“我看就是他!
我早就瞧出他的狼子野心,他打量着姜家没了亲儿子,他就能撺掇着老爷把家业交给他!”
西屏劝道:“三叔不是这样的人。”
这话仿佛一点荧光,吸引着南台抬起头来,眼睛只看着她。
从前为了避嫌是他躲着她,想不到如今真有了天大的嫌疑,却是她站出来替他说话。
他此刻当然也知道,不是因为她对他怀着什么见不得人的感情,不过仍令他感到欣慰和依恋。
可卢氏哪肯听劝,将一双恨红了的眼一下拔到西屏身上,“你替他说话?你还敢替他开脱?只怕你就是帮凶!
当初潮平死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难道他就是你奸。
夫?莫不是你们两个奸。
夫。
淫。
妇合谋害死了我儿子!”
说着后腿了两步,抬手点点西屏,又点点南台,一会就笑起来,“一定是你们两个奸。
夫。
淫。
妇,一定是!
你们杀死了我的潮平还不够,还要来害我的俞生,你们还要害谁?下一个是不是还要害我的女儿?!
你说!”
众人见她神情越来越不对,口里的话也越来越乱,忙上前搀她。
她只把胳膊挥来挥去,甩开了那些伸过来的手,凑上前对着西屏阴仄仄地尖着嗓子笑,“我看出来了,你是索命的恶鬼,你想不到吧,我长着天眼呢,我长着天眼呢!”
西屏不免有些心慌,却不退步,近近地看着她眼睛里逐寸逐寸烧得发狂的火,忽然想抬手打她一巴掌,然后更加猖狂地对她大笑,狂笑!
可她脸上反而浮起紧张痛心的表情,忙招呼于妈妈,“快把太太搀回房去请大夫瞧瞧,太太好像有些失心疯了,去请四姑娘陪着太太。”
众人觉得言之有理,再顾不上议论南台,又只忙卢氏去了。
一时间鸟兽四散,西屏走到南台跟前去嘱咐,“三叔到了衙门,狸奴问你什么你就实话说什么,不要置气。
等明日我再去瞧你。”
南台扯动嘴角笑了下,“你真的相信我?”
西屏稍垂眼皮,又抬起来看着他点头,随后让开了路,往里头去瞧卢氏。
不敢懈怠,媳妇女儿三人皆在床前守着,都不敢走开,只等着丫头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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