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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这盘棋局,尽在他掌握中。
就连整个司马氏被他玩弄股掌之间,从不觉有何难的。
唯独,一枚小小的玉簪难倒了他。
他能借着心情烦闷沉郁之际,做出耍赖亲近她的行径,攫取她身上的软香温暖,却不敢耍赖逼迫她戴上簪子。
他知道,只要自己稍微强势些,依着她那种识时务的性子,定会如他的意。
可他不愿她心里有丁点不痛快,只愿她心甘情愿。
他握紧手心的玉簪,暗恨自己连试着送出去的勇气都没有,但凡她现出一点点拒绝的意思,就能让他溃不成军。
今日愁断肠的百般苦果,皆是自己所种。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他只想打死当初狠心推她的自己。
下雪了。
纯净洁白的雪花扑簌簌落下,四方宫墙的碧瓦屋檐,飞拱朱阁,铜狮脊兽,都落满了白雪。
天幕低垂,银装素裹,纷扬的雪花将天地宫闱连成了一片。
雪风云卷,夜窗如昼。
顾九卿拥着厚重的狐裘披风,倚窗望雪,狭长的黑眸寂寂沉暗,冰凉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同样泛凉的玉簪,直至簪子有了一丝微暖,他依旧保持着静观庭院雪景的姿态,如入定的泥塑一般。
明日,便是三月期满。
天光将亮,她便要出宫回顾家。
静默良久,顾九卿攥紧手里的桃花玉簪,终于下定决心,踱步去了隔壁偏殿。
这边。
顾桑洗漱过后,也站在窗边观赏了一会儿雪景,便上榻安置了。
她并没有离心似箭的心情,望着帷顶繁复的绣纹发呆,须臾,犯困地合上眼。
室内烛火熄灭,只留了桌上一盏油灯。
一道颀长身影透窗掠过。
房扉被叩响,伴随着顾九卿低沉的声音。
“睡了吗?”
顾桑睡的迷蒙之间,隐约听见了顾九卿的声音,她睁开眼睛,初以为是幻听,迟钝地没有及时回应。
“桑桑,歇了吗?”
当熟悉的声线再次响起时,她才猛然惊醒,自己没有听错,是他,他就在门外。
霎那间,顾桑心里狂跳不止。
她抚着胸口,转头看向门外的身影,动唇应声:“我……”
话音将将出口,就听见外面传来急奔而至的脚步声,以及司马睿又忧又怒的声音。
“天寒地冻,怎么在外面站着?宫里的婢子们如何伺候的主子,该当何罪!”
顾九卿似乎低声说了句什么,安抚住了司马睿,继而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早不来晚不来,偏这时来。”
顾桑挥起粉拳锤打了一下衾被,嘟囔了一声,翻身睡了过去。
风雪肆虐,天气骤冷,司马睿忧心顾九卿受寒毒发,不顾自己的身体,乘銮驾来了宣明宫。
想起顾九卿站在偏殿外吃闭门羹的那一幕,司马睿气得伤口阵阵发疼,自己小心翼翼捧在心尖上的人,顾桑竟有胆子做出不懂尊卑规矩的大不敬之事。
宫中传言果然没错,顾桑就是仗着皇后宠爱,恃宠而骄。
不论长幼还是身份地位,都该是顾桑这个做妹妹的拜见顾九卿,就算出宫辞行,也该是顾桑向顾九卿辞别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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