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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彩芹对老人喊了一声太爷爷,老人笑着点头。
他们已经对合欢山形成了合围之势,瓮中捉鳖。
合欢山今夜大举操办一场招亲婚宴,群獠汇聚,蛇鼠一窝,倒是省去许多麻烦,否则这方圆千里地界,三十余处,乱七八糟的大小道场府邸,坑坑绕绕,难免有些漏网之鱼。
张筇感叹道:“看似异想天开,却行之有效,撇开出身不谈,赵浮阳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修道天才。”
程虔说道:“终究是将旁门左道用在了歪门邪道上边,长远来看,道心被本性无形牵引,而非以道心淬炼本性,只会误人误己。”
在山上,旁门左道,其实是个褒义说法。
赵浮阳和虞醇脂,一蟒怪一狐精,早年分别盘踞在一条大江两侧,看似井水不犯河水,实则早已结为道侣,同气连枝,互为奥援。
而这条宝瓶洲中部大江,后来也成为了大渎的其中一截主道。
而真身是一条白蟒的赵浮阳,先以秘法盘山,彻底炼化了整座坠鸢山,再帮助虞醇脂搬迁来一座乌藤山,传授她一门上乘房中术,两山依偎交尾状,精进道行。
张筇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调侃道:“这对道侣,真是以天为被地为床,野战一场了,教老夫这种正经人实在是没眼看。”
程虔提醒道:“张老儿,休要为老不尊,彩芹还在这边。”
你张筇年轻那会儿闯过的脂粉阵还少吗,山上山下欠下一大堆的情债,是谁自称“天曹郡姜尚真”
?
张筇悻悻然,问道:“虞醇脂的金丹气象如何?”
程虔说道:“今日一见,不容小觑,虽然她暂时没有需要闭关的迹象,但是想必不会太晚。”
张筇啧啧道:“那就是与程老真人一般,皆是金丹瓶颈了?赵浮阳也就罢了,毕竟是在你们金阙派得过真传的,论师承,比你这个掌门都逊色不多,他先天出身好,修道资质更好,被他跻身了元婴,我也服气,白蟒盘山化蛟,阴蛟吐瘴云,呵呵,好大气象。
可要说虞醇脂这等狐魅,若是也跟着赵浮阳一并跻身了元婴境,那就好玩了,她可是狐狸精,一般的金丹修士,还不是被她轻轻松松玩弄于鼓掌之间,随便采阳补阴?狐魅念情也最是记仇,此次围剿,若是万一被她走脱,我肯定要躲得远远的。”
这些年不提早已一颗金丹圆满的赵浮阳,只说这次在泼墨峰那边见到虞醇脂这头狐妖,程虔就发现她也有了一份瓶颈的迹象,由此可见,赵浮阳亲手开辟出来的这条修道捷径,确实被他们走通了,若是再给赵浮阳一些年月,能够潜心存神炼气,同时再多搜集一些亡国玉玺,汲取龙气,用来淬炼合欢山,说不定甲子之内,他与道侣,还真就有望双双跻身元婴境了。
由此可见,将赵浮阳说是一方枭雄,丝毫不为过。
张筇笑道:“估计赵浮阳怎么都想不通,为何边境摩擦不断的其余两国,愿意与青杏国柳氏联手。”
程虔脸色淡然道:“自古名利二字不分家。”
看似是青杏国柳氏求名,其余两国求利,各取所需。
事实上,其余两国君主,如今对柳氏皇帝,已经极为客气了,相信以后只会更加客气。
毕竟除了青杏国,整个宝瓶洲,暂时还没有任何一个山下朝廷,能够邀请到那位大人物亲自参加观礼,那个犹然占据半洲山河的大骊王朝都不能例外。
百花湖的暑月府,这次来了大队人马,先前白茅他们在泼墨峰之巅远眺荒原,所见的那条火光长蛇,便是这座水府的阵仗,看架势,此次迎娶合欢山三姑娘,暑月府是势在必得。
湖君张响道,携手道侣魏婵,带着幼子张寒泉,一起赶来合欢山,其实这位道号“龙腮”
的水府小王爷,早已被内定为合欢山的乘龙快婿,今夜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暑月府位于密云国境内的百花湖,霸占了那座相传庙食千年的龙王庙,赶跑了庙祝,用上了自己的人手,兴风作浪,与所有过路者索要路费孝敬和香火供奉,张响道在湖底开辟宫阙,用了僭越的陆地湖渎的龙宫形制。
此刻粉丸府内,为了今夜的招亲,专门建造出一圈环形的宴客厅,其中单独一间雅致花厅,只有张响道一家三口正在饮酒,其余一众水府官吏都被安排在坠鸢山那边。
一个五短身材的青年,瓮声瓮气道:“听说那三姑娘名声不太好,孩儿可莫要尚未跟她入洞房,就已经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
张响道是消瘦老人模样,头戴朝天冠,身穿一件黑色龙袍,施展了一道本命水法,霎时间花厅内雾气朦胧,防止隔墙有耳,这才捻须而笑道:“修道之士,计较这种事情做什么,肚量大些。
合欢山这边,三女一男,虞阵唯一裤裆里带把的,却是个不靠谱的货色,似乎对继承家业并不感兴趣,就喜欢在外边浪荡,说不定哪天就要死在外边,只会无人收尸。
寒泉,你努把力,有朝一日,你说不定就可以一人顶着三府府君头衔了。”
一旁两腮涂抹浓重脂粉的宫装妇人咯咯直笑,生得一副天然尖刻相貌,故作妩媚笑道:“寒泉,娘亲是过来人,最是熟稔男女情爱之事,一眼分明,可以断定虞游移这个尚未过门的好儿媳,与那上山坠鸢山的山神娘娘,一看她们就是鬓角厮磨惯了的相好,好儿子,你艳福不浅哩。”
青年眼睛一亮,“当真?!”
那个坠鸢山祠的山神娘娘,一看就是个精于床笫厮杀的尤物,比起即将娶过门的合欢山三姑娘,容貌气态,只好不差。
他本就对她垂涎三尺,只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不敢造次,不曾想还有这么一桩姻缘?
青年咧嘴笑道:“如此说来,便是虞游移身怀六甲,买一送一,孩儿也忍了。”
张响道一拍桌子,赞叹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此肚量,何愁大事不成。”
就在此时,张响道腰间一枚螭龙玉佩嗡嗡作响,有两枚,刚好成双,是无意间得自龙王庙秘藏的山上重宝,张响道好不容易才琢磨出门道来,其中一桩妙用,便是可以万里传音,张响道就将另外那块交给了龙宫一位龟精丞相,至于那个豪奢荒淫无度、只会豢养面首的长女,算了算了,张响道已经对她彻底不抱期待,偌大一份水府龙宫家业,还得是靠幼子张寒泉撑起来。
“湖君老爷,大事不好,那座龙王庙的驮碑石鼋,不知怎的,在今夜活了过来,畜生好大杀性,驾驭那块炼为宝物的石碑,对咱们水府龙宫就是一通乱砸,小的派使者去商量,对方也不接话,只顾着大开杀戒,如今水府将士死伤惨重,死的死,逃的逃,十不存一,大浪滔天,水脉混乱,龙宫毁了,都毁了,长公主殿下的肉身,也被那怪鼋一石碑砸成了滩肉泥,只留下魂魄逃出生天,长公主殿下便自顾自往岸上避难去了,小的刚刚侥幸逃到岸边,稍有闲工夫,可以喘口气,便与湖君禀报此事,求湖君速速返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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