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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叶钦高了近十公分,稍一抬手就能摸到花洒上面接着的水管,叶钦看着他仰头认真研究的模样,紧绷下颚线,脖子上凸起的喉结,一颗因他不在身边悬了好久的心这才找到落点,飘飘荡荡地归了位。
看得一入神,就忽略了点事。
等他猛然想起什么,准备提醒程非池小心时已然晚了,只来得及“欸”
了一声,花洒就哗啦啦出了一波水,正对着程非池胸口,瞬间把他上半身浇得透湿。
两人回到客厅,叶钦拿了条干毛巾给他,抬头视线刚好撞在他白衬衫紧贴皮肉的胸口,吓得忙低头垂眼。
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偷瞟。
程非池身材挺拔修长,湿透的衬衫将他上半身的轮廓勾勒无余,连抬胳膊擦头时起伏的肌肉线条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蒙着一层薄雾般若隐若现的肉色看得叶钦口干舌燥,转身拿起桌上的水咕嘟咕嘟喝了个底朝天。
这边还在为自己的流氓心态羞愧,那边从始至终一派坦然的程非池就拿起外套要走了。
“我先回酒店了,昨天的剩菜在冰箱你凑合吃一顿,明天有工作可能要晚……”
话没交代完,被一个人从背后抱了个满怀。
“今天就别……别走了。”
叶钦收紧双臂,刚擦干不久的脸毫不在意地贴在程非池湿掉的衬衫上使劲蹭了蹭,“别走了,留下来好不好?”
程非池手上还拿着外套,被他这猛地一扑撞得向前踉跄了半步,回过神来才意识到他冲过来的速度有多快,他的腿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折腾。
把外套扔在旁边的柜子上,程非池的手放在叶钦的胳膊上:“先松开,你的腿……”
叶钦狠狠地摇头,胳膊缠得更紧了:“你别走,你先答应我别走。”
程非池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怕他的腿有个好歹落下病根,只得无奈答应:“好,我不走。”
听到肯定的回答,叶钦却食言了。
他仍是不松手,呼吸喷薄在湿润的布料上,蒸腾起绵绵不绝的水雾,却又因为抱着这具令人踏实的身体,终究在这雾里看花中找到了这些天一直惴惴不安的源头,也燃起了十二分的勇气。
“我、我知道,我知道你那么好,你对谁都可以那么好。”
叶钦嗓音发哑,迫不及待地说,“可是我还是,还是想跟你在一起,既然你还、还愿意接受我的话,我们和好吧,或者把过去都忘掉重新开始,你选一个好不好?我都听你的。”
叶钦语速很快,说完大脑空白了一瞬,忽又想起还有什么没说,手指绞紧,喷在后背的气息渐渐变得灼热:“对不起,哥哥,我喜欢你啊哥哥,我好喜欢你……”
机会来之不易,他兀自吐露心声,却因为看不到程非池的表情,所以不知道他的心因为这磕磕绊绊的一番话掀起了怎样一番惊涛骇浪。
好像勾起了他遗忘在回忆深处的某些东西,又好像把横亘在心中的懊悔和不甘悉数压了回去。
他早就在赶到首都的那一天选择了妥协接受,且从旁人口中证实了当年的事并不全然是他想的那样,却在上一秒才真正释怀。
从前他的他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豁达从容,贫寒的出身,阶级不对等的恋爱,都在成长的道路上激发了他过分敏感的自尊心,使他对所谓的欺骗恨之入骨。
还遮蔽了他原本可以窥见真相的眼睛。
程非池掰开叶钦抱着他的手,转过去面对着他,他躲他就追,他低头他就捏着他的下巴逼他抬头。
叶钦满眼是泪,对上程非池直直望着他的视线,慌得无处可躲,一眨眼,一滴眼泪从眼角溢出,顺着侧脸滑到下颌,被干燥的手指揩去。
“哭什么?”
程非池问他。
叶钦摇了摇头。
他只能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想来是先前重新被接受时的情绪积攒至今,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现在一点都不怕了,哪怕程非池不回应,他也不害怕了。
他把该说的、能说的都说了,接下来交由对方选择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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