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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荷气闷,“疯子!”
“我不是疯子,我只是比较自私,任何会威胁到我的人,都不应该活着。”
“其实我现在就应该把你杀掉,然后埋到荒山野岭中,但是如果你死了,我会觉得很可惜,因为世上少了一个会被我骗得团团转的傻子。”
阿秀从地上捡了两根破麻绳,递到风荷手上,“要不然,你选一根?”
那绳子浸过水,几乎要被沤烂了,风荷用力扯了两下,它们便成了碎片,“你还是想想自己被官府抓到之后,会判斩刑还是绞刑吧!”
阿秀笑了两声,“你听,外面雨又开始下起来了。”
秋雨声促促,冷风挟着雨丝坠落在破庙的顶上,也落在檐下,窸窸窣窣,沾衣欲湿。
风荷不愿再和他说话,裹紧了披风,背身过去。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风荷捂住了耳朵。
阿秀轻声道:“其实,李邵熙不是我的哥哥,他和我一样,是在大街上乞讨的孤儿,过着挨饿受冻、与狗争食的日子。”
“有几个冬天,我们差点被冻死在街上,但是后来,我们遇到了一个女子,她名唤赵真,是永嘉最擅南戏的名角儿,她带我们回了戏园,教我们唱戏。”
他换作女子声调,咿咿呀呀地唱了两句《燕燕记》当中的词曲。
“女郎也觉得我就是天生的角儿,是不是?可师父不这么觉得,她总说我心性不定,所以在任何事上都更偏心师兄一些。
她当着众人的面,亲口承认师兄会接下她的衣钵。”
“所以你害了她?你说的善良却不得好报的人,是你口中的师父?”
面对风荷的诘问,阿秀波澜不惊,似乎并不在意她有没有在听,“是啊,是我把她推到湖里,淹死的。”
“后来这件事被师兄知道了……”
阿秀微微折起眉心,兀自喃喃道:“我不喜欢他的做法,太懦弱了,他应该直接杀了我的,可是他说、他说……”
他仔细回忆着那日的情形,李邵熙将毒药灌进他的喉咙。
他说,师父收我为徒那日,我答应过她,永远不得背弃同门,所以我不杀你,但你若在这世上活一日,便该忏悔一日。
“女郎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好笑?”
“我是坏人,坏人要忏悔什么呢?”
“女郎你听,雨声好像停了。”
屋檐上坠着的雨滴悄无声息地落进地上的水洼中,溅起一圈小小的涟漪。
阿秀自顾自道:“车夫说这里常常有去往扬州的商队,女郎想去扬州吗?”
“不想?”
“那我们便北上,往淮南、京西一带可好?总之要离江宁远一些,如果我被官府抓住了,那么在这之前,我一定会先把女郎你杀掉的。”
“这样黄泉路上有人与我做伴,就不会觉得孤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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