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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装妇人笑问道:“这句话也是陛下说的?”
它冷哼一声,振翅高飞,转瞬即逝。
等到这头金色鹰隼离去,宫装妇人一个踉跄,双手撑在城墙上,脸色煞白。
竹叶亭是她苦心经营出来的谍报结构,是大骊王朝的一根影子栋梁,几乎是她的第三个儿子。
崔瀺有些兔死狐悲。
杀人不过头点地,诛心之痛万万年。
但是崔瀺如今哪怕手握竹叶亭的生杀大权,仍是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原本已经恢复心意相通的那副少年身躯,好像彻底消失了。
就连那个杨老头都选择视而不见,竟是一点消息也不愿传回大骊京城。
————
冲澹江那段激流险滩,无异于老百姓眼中的鬼门关,故而船夫舟子每次携客归来,必然收获颇丰,囊中鼓鼓,系舟于贯穿小镇的河畔,下船便是莺歌燕舞的青楼酒楼,夹杂有众多贩卖廉价低劣散酒的小酒肆,多是貌美妇人招徕生意,以供船夫一醉方休。
船夫若是能够说服乘船的士子,顺势去往他们相熟的酒肆青楼,台面下更会有一笔额外的不菲收入。
今天就又有人雇佣了一位船夫,去游览那段石林森严如枪戟的河段。
船夫是个身材敦实的汉子,约莫五十岁了,可依旧身体雄健,双臂肌肉鼓涨,且健谈,雇佣小船的客人是个老先生,满身寒酸气,出手倒是凑合,给了不多不少的十两银子,看上去最少也是花甲之年的高龄,却还要独自出游,这让船夫有些纳闷。
小船在激流之中随波起伏,不断有浪花溅射到两人身上,船夫看着老先生侧过身、双手死死抓住船舷的样子,心里有些发笑,读书人不管岁数,好像都这样。
像船夫就实在不明白那些个水里的石头,到底有啥可看的,是会说话啊,还是能比咱们红烛镇两岸的婆娘更好看啊?掏钱买罪受,读书人脑子真是拎不清。
小船驶出险滩后,来到冲澹江的平稳水面,船夫大略说过了那座娘娘庙的老掉牙故事后,随口问道:“老爷子,你是外乡人?哪儿的啊,不过咱们的大骊官话,说得还凑合。”
“我啊,家乡是在老远的地方,就是喜欢游览风光,走走看看,无牵无挂的,舒坦。”
“你老看着年纪不小喽,可得悠着点。”
“还行还行。”
“老爷子,问你个问题,你走南闯北的,肯定去过很多地方了,那你觉得咱们大骊的风光如何?”
“很好很好,人杰地灵。”
“那咱们红烛镇的酒好不好喝?”
“好喝好喝,就是稍稍贵了点。”
“那咱们皇帝陛下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的。”
“咱们大骊国师的棋术是不是比大隋那些人更高?”
“应该是吧。”
“我们大骊是不是北方最强的?”
“肯定啊,必须的。”
其实除了第一个问题,后边的一连串问题,都是船夫故意在逗这个老先生呢,因为他发现老先生真是个老好人,好好先生,什么事情都喜欢点头说对。
快上岸的时候,再次看到满脸诚恳、使劲点头的老先生,船夫实在忍不住笑了,“老爷子啊,你这人脾气好,可也太好了点,哪有你这么只说好话的。
我以前见过的读书人,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怎么都有百来号人了,那可都是说话文绉绉酸溜溜的,让人听不懂,让人觉得很有学问。
唉,只可惜我悟性不好,又没上过学塾,更没有先生教书指路,便是想要插嘴说话,也难。”
“有心就好,万事不难。”
老人哈哈大笑,然后问道:“对了,你可曾听说过山崖书院的齐先生?”
船夫犹豫了一下,轻轻叹息,最后摇头道:“不曾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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