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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其罕有地坐在了一起。
“子阳(王吉字),今天早上,我们还在昌邑;现在,已经到了定陶。
一百三十多里路啊,古之兵法,‘五十里而争利,其法半至;三十里而争利,则三分之二至’,我们比急行军还要命!”
“少卿(龚遂字)先喘喘,擦擦汗,你的眼睛快睁不开了——呵,是原本的大小。
少卿说得无误,晚炊时清点人数,计有三分之二人散在路上,死马相望于道。”
“那是当然的,小王爷坐的乘传,是大汉最快的驿传体系,谁能追上啊?九卿、十三曹,不顾身家性命追着的长官、老吏们,多半被甩在后头了;那些跟得最紧的人,反而正是平日里陪小王爷斗狗游猎之徒。
真的是小人当道,小人当道啊。”
龚遂沉沉说着,眼角抽动,登时便像是要哭出来。
“少卿勿急,你我二人尚且能奋身至此,其余百官只要有心,想必也能排除万难。”
王吉说到“有心”
的时候,语气滞顿一下,正是意有所指。
龚遂听得清楚,用衣袖抹抹眼角,便也换了一副神情,并缓缓地,把灯燎得更亮了一些。
“少卿。
愚以为此次入京,不是鹏程千里,不是登堂入室,而是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王吉将基本判断平平托出,但作为一贯的忠臣,却是惊雷之语。
龚遂便缓缓说道:“喏。
所以我原以为,你不会来。”
“非常之时,非常之道,所以想和少卿联手。”
“子阳和我,譬如阴阳,譬如刚柔,譬如曲直。
怎么合作得来?”
“首先,你怎么看这次诏令?”
“圣上无子,太子悬置,选谁,唯有顾命大臣大将军霍光说了才算。”
龚遂未曾迟疑片刻,显然思虑已久,“昔武帝择储,选得艰难,十年光景、几万人性命搭进去,才选出如今的君臣相宜。
因为有这些前事,武帝六子中,只余广陵王刘胥有机会继承大统。
可是广陵王已是壮年,以吾之心,度大将军之心,想必更盼望如圣上当年般的鱼水之谊:圣上八岁登极,大将军辅政至今,恩威并著,门生故吏广布天下——再这么来一次,岂非佳话?”
王吉心下认可,却把他绵绵密密一堆话,拆成一句白话:“也就是说,大王即便践祚,也该垂拱而治,唯大将军之命是听,没错吧。”
龚遂沉默以应。
王吉犹不松口:“倘若大王依然轻狂如故,把昌邑王国里的诸般事迹,到长安城里再上演一次,这所有随行之人,是否难辞其咎?你我,又将何以自处?我敢断言,等我们到得长安城郊,玺书上那些官员还没来得及出城呢——真是给了大将军一份好大的见面礼。”
其实王吉所言,龚遂何尝没有想过?只是狂奔一百三十多里,魂不附体,根本想不出个所以然。
呜呜然沉吟到最后,只能叹出一句:“小王爷啊……”
“情势既有共识,现在万事皆虚,其实只看少卿和我,到底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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