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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3页）

殿内却是一幅奇异的景象。

失去金装的肉身佛黑乎乎一团，就像一具烤干了水分的干尸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但他手边随着他一同从供桌上落下来裂成两半的木鱼却发出了刺眼的白光。

宿尧摩挲着逢生的鞭柄，沉默的看着那光从强到弱，下一秒，稚嫩地婴儿啼哭声响起，仿若一个炸雷在他耳边响起，他甚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觉民寺众人来得比他想象中快，但还是迟了！

看着已经栽倒在地，黑漆漆一团显得颇为凄惨的空民法师肉身，大家皆怒视着宿尧这个罪魁祸首。

可还没来得及声讨他，莫名出现的婴儿啼哭就让在场的人和妖都差点儿惊诧地原地跳了起来。

空能方丈浑身颤抖，不可置信的往后院方向看，连带在场的众人也随着他的视线往那个方向看，不知道是哪个明字辈弟子嘀咕着说了一句：“咦，后院儿那棵树怎么不见了？”

虽然叶子掉光了只剩树干，但那棵银杏树高约近三十米，站在觉民寺任意一个角落抬头都能看见它，但现在却连根枝丫都没见着，由不得大家不感觉奇怪。

或许是他们先前被宿尧暴揍地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保不住觉民法师金身的准备，现在发现那金身只是金箔被抽没了，肉身还完好，大家的注意力就全被那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吸引过去了。

晏夫不动声色地上前两步，拉着宿尧退到了观音殿西北方的角落里，那里开着一扇窗，万一情况不对，正好方便他们逃跑。

但觉民寺众人现在根本没有空去理他们。

空能方丈示意悟净和两个明字辈弟子去妥善处理还躺在地上的肉身佛，自己带着剩下的人连走带跑，直接朝着后院婴儿啼哭声发出来的地方跑去。

桂花酒和艾草对视一眼，也跟了过去。

确认他没有受伤，晏夫松了一口气，现在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共生契约到底强到何种程度，万一这只妖受伤，他也会跟着受伤，岂不多生枝节？

但宿尧却以为他在担心他，虽然他现在心里还是颇为不平静，却依然出声安慰道：“老和尚没出手，他们就都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你不用担心！”

晏夫拉着他的手一顿，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突然说道：“那棵银杏树化形了。”

宿尧把逢生收了起来，没有反驳，拉着他走出观音殿，站在了门廊下。

C市正值初夏，天空蔚蓝如洗，连一丝风都没有。

现在已是正午时分，婴儿的啼哭声已经消失了，整个觉民寺安静地可怕。

隔着高高的院墙往后院方向看，宿尧难得一本正经的问了晏夫一个问题，“你说，王于期曾经爱过空杏吗？”

晏夫的绿眼睛幽暗难懂，看上去既清冷又孤独，他抬起头，也看向后院的方向，嘴角微启，“重要吗？”

宿尧执拗地看着他，显然想要个答案。

叹了一口气，晏夫看着这只树妖，第一次有了无可奈何地情绪。

“这不是爱。”

“那他们之间算什么？”

宿尧不懂，他只活了七十几年，修成人形的时间更是短的可怜。

曾经有一家人类住在他隔壁，那家的男主人在七中教政治，就喜欢在他的树荫底下备课。

那个时候他还是一棵刚开了灵识，什么都不懂的榆钱树，对人类这种生物有种本能地好奇，所以他总是在偷窥那个政治老师。

一年、两年，甚至是十二年，直到那家人搬走，他不仅学会了很多人类的大道理，知道了一些历史典故，最重要的就是他学会了人类的文字。

在某个特殊时期，有两个人在他树根处埋了几大箱书册，会认字以后他就偷偷翻看了很多，但大多看不懂。

有一他印象最深刻，名字叫《奇闻志异》，里面有个讲妖怪的故事，让他至今不解。

说得是一个人类幼时救了一只狐狸精，狐狸精修成人形以后就去找人类报恩，中间这只狐狸精过五关斩六将，不仅斗垮了人类的原配妻子和请来的各色法师，还让人类抛弃所有对她爱得死心塌地，最后就是人类众叛亲离，和这只狐狸精相亲相爱直到了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