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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侧的另一个丫鬟翻了个身,语气不耐烦道:“连二老爷都不管,我们何必多事。
等白日就好了。
要去你去。”
“天这么冷,我才不去。”
说话的丫鬟拿被子蒙住头,“就当没听见了。”
外头的咳嗽声连绵不绝,又过了一会儿,像是被刻意压抑住,发出几声闷哼。
禾二夫人艰难的撑起身子,嗓子眼儿里如被火燎过一般疼痛。
手中的帕子早已氤氲出大团大团的血迹,她费力的喘了口气,半晌才摸索着将灯点上。
禾元亮已经许久没有来过她的院子里了,准确的说,是从玉华寺那一次过后,她被禁足于禾家,禾元亮就不肯再来看一眼。
这其实是禾二夫人早就料到的事。
她的夫君是个小人,还是个懦弱又贪婪的小人,如今更是怕得罪了禾如非,忙不迭的先与自己划清干系,哪怕她是他的发妻。
发妻,禾二夫人讽刺的一笑,发妻又如何,对待亲生女儿,他都能下狠手,没有血缘关系的发妻,对他来说,和陌生人并无区别。
禾二夫人看着油灯里跳动的火苗。
她是家里最大的嫡长女,当年被父亲做主嫁给了禾元亮,也就是看中了禾家在朔京城中的贵族里,尚且还有一席之地。
在她原先那个家里,女儿的姻缘,便是为父兄的仕途铺路,没想到嫁到了禾家,亦是如此。
可惜的是她命不好,生了两个女儿,于是理所当然的,她的孩子就成了禾家的牺牲品。
禾二夫人恨禾如非心狠手辣,恨禾元盛夫妇当初想出换子的主意,恨禾元亮懦弱无能,作壁上观,更多的时候,她恨自己。
恨自己无力改变一切。
倘若她能生出个儿子,或许有了儿子,禾元盛做事尚且不会如此嚣张。
可她偏偏没有,于是她保护不了禾晏,也保护不了禾心影。
外头响起敲门声。
禾二夫人道:“进来。”
进来的是个小丫头,瞧着脸生。
禾二夫人问:“你是谁?”
“奴婢翠萝,是院子里的扫洒丫鬟。”
翠萝恭敬的答道,手里还提着一壶热水,“奴婢去外面打了一些热水,二夫人喝点水,免得咳坏了身子。”
她走到桌前,拿起一个茶碗,倒了一杯水递给禾二夫人。
水温热的正好,并不烫,禾二夫人抿了一口,嗓子间的刺疼感陡然好了些许。
她道:“多谢你。”
翠萝低着头,轻声道:“都是奴婢应该做的,二夫人若是有别的事要奴婢帮忙,尽管交代。”
“我这院子里,人人都已经当我不存在了。”
禾二夫人苦笑道:“又何苦劳烦你。”
“奴婢的主子是禾二夫人,自然要听二夫人的吩咐。”
翠萝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
禾二夫人微微一愣,不由地认真打量起眼前的丫鬟。
禾家的丫鬟素日里都被禾元盛夫妇管教的很严,从前倒是有些活泼的,如今因着惧怕禾如非,也变得沉闷了起来。
下人们总是战战兢兢,畏缩胆小的模样,这丫鬟站在这里,不卑不亢,看向她的目光并无尊敬,也不逾越,像是对待一个平常人。
禾二夫人心中一动,试探的问:“你果真什么都能帮我?”
“二夫人尽管吩咐。”
“可否能为我寻个大夫?”
翠萝沉默片刻,才道:“这些日子恐怕不行,不过,奴婢可以先为二夫人带些药丸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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