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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临毓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你知道宝源钱庄是谁的产业吗?”
穆呈卿迟疑了一会,道:“有传言是安国公府上的。”
这种传言如风如絮,若不是他们镇抚司有自己的路子,恐怕也没有答案。
“安国公和岑太保虽是儿女亲家,”
穆呈卿摇了摇头,“国公庶女嫁太保次子,亲家是亲家,但也没有那么亲。
安国公自己有儿子,他但凡有来钱的营生,肯定紧着儿子,不会叫亲家占便宜。
岑太保再得圣眷,安国公也不会把自家的门路让给他走。
能得定西侯府的银钱,那是侯府几十年由岑氏侯夫人打理,事情好办,但安国公府上,外嫁的庶女如何掏钱?”
“掏不着,所以心痒痒,”
沈临毓一面仔细擦拭剑身,一面慢条斯理道,“世袭罔替的国公,和桃李天下的三公,本就不是一条路。
岑太保不年轻了,自家若无新人冒头,今日三公,明日也是没落寒门。
他好不容易爬到今日,岂会甘愿就此结束?
为人这般‘上进’,他连定西侯这样的姻亲府上、都要想法子搬银钱回来,想来冯正彬定是没少供奉。
到手的银钱总得有个安置,折腾铺子田庄,来钱太慢,倒来倒去麻烦得要命。
早三十年就有子钱家的路子,但平日除了赌到山穷水尽或是遇事走投无路的,谁会问子钱家借银钱?
真正生意好的,不是钱庄,就是香积钱。
尤其是他若见识了宝源钱庄有多红火,岂会不动心?”
“话是这么说,”
穆呈卿叹道,“京中钱庄各有背景,赚香积钱的大寺也早就顺水行舟了,岑太保发迹说久真不算久,哪有地方叫他插手?”
沈临毓的手指一弹剑身,铮铮之音回荡。
他笑了起来:“所以,元敬已经去大慈寺了。”
圆月高悬。
元敬这一趟匆忙,赶在城门关闭前回来。
“小的见了住持,据他所言,大慈寺从未经营香积钱。”
“大慈寺早前香火一般,求姻缘求子嗣轮不到他们那儿,平日清静,反倒是得了些往生供奉,给先祖们求个安宁。”
“香火少,也就无心做香积钱,也就是两年前,山洪毁寺,日子一下子难过了。”
“彼时有人寻上来,说是手头有些银钱,偏自家本事不多,想与寺里结缘,他出银钱,寺里操办香积钱,彼此分账。
那时寺庙急于重建,毁了的供奉也要续上,手头实在太紧了,典座劝住持应下。”
“住持考虑过一阵,但后来京城衙门赈灾,亦有不少官员捐银、信众资助,他们很快重新起来。
难关过了,便也就拒了香积钱的事。”
说到这儿,沈临毓和穆呈卿都有印象。
山洪不仅毁寺,还毁了山下村落,死了几十百姓,圣上格外看重。
千步廊左右当时都捐了银钱,多少不论,是个心意。
“可说了谈香积钱的人姓甚名谁?”
沈临毓问。
“说是主家姓黄,”
元敬答道,“几次来跑腿的那人圆脸、蒜头鼻、嘴巴这边有颗痣,眼神一般,看东西总眯着。”
穆呈卿倒吸了一口气,嘀咕道:“怎么听着有点熟悉?”
再仔细一想,他一拍桌:“不就是那姓史的混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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