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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欢迎二位。”
卡丽丰依言抬头,用余光看向正对着那件佩图拉博口中的兵模表露出精神游离天外一般的沉思的安多斯。
她确认那边暂且相安无事,就大胆地走向了眼前藤椅上一身古怪黑衣的黑发男人,在一张凭空多出的高脚椅落座。
“多谢,莫尔斯先生。”
卡丽丰一边说,一边打量起这间内部看起来比外部要大上许多的拥挤房间。
她一时不知该用“混乱”
还是“有序”
来描述这儿。
无数的工具都被摆放在不同地点,不论是绘图垫板,三角尺,握柄,剪钳,还是蜡模,笔架,锉刀,染料盘,都毫无明确规则地散落在若干张不同的钢质桌面,但只需稍一想像,就能得知一个人坐在正确的椅子上时,能以最舒适的方式轻松取得他的每件所需器具。
墙壁上同时存在着悬挂的半成品绘画与壁画本身,一些黑板上钉着或巨大或精微的设计图纸,上面布满她看不懂的复杂线条,而架子上则摆着数十个华美精巧的闪亮造物,穿甲的人,铸造的犁,蜿蜒的藤蔓,游动的鱼,微缩的琴,从动物、人物到工造制品,无所不有。
其中尤其古怪的是一件半成品石像,其古怪之处倒不是因为它未完成,而是因为它比起别的作品,明显地粗糙上许多,简直就像一点儿工艺知识未学的少童所刻制。
卡丽丰不太确定这是不是传言中的神童佩图拉博的早期作品,倘若是,那么她有些想要微笑了。
她抿唇,放低了声音与莫尔斯问好,正想着要如何在这拥挤的房间里,既顾及了莫尔斯的颜面,又不打扰那边佩图拉博同安多斯的谈话,就听见一道神奇的声音径直送进她脑海之中。
强大的未知力量让她眩晕不已,惶然有种被刺骨的冰块嵌进头颅的错觉。
卡丽丰暗暗握紧左拳,指甲扎着手心的皮肤,忍下呼啸而过的痛苦,尝试着不去反抗莫尔斯的能力。
随着一声尖锐的嘶鸣响过,她终于听见莫尔斯的声音无比清晰地直接在她心间响起。
她让自己的心跳平稳下来,静心接受这一切。
+哈尔孔呢?+莫尔斯问,+达美克斯的长子,洛科斯的大王子,将戴铁冠者呢?何事令他无暇来访?+
莫尔斯的第一个问题就让她再次开始发冷。
卡丽丰短暂地望了莫尔斯一眼,从他的双眼里见到一片漆黑的深渊。
她在一个瞬息里让自己镇定,暗暗为她长兄叹气,并不愿抖露出他近日来往往怀疑佩图拉博将动摇他地位之事,只是委婉而生疏地在心中对莫尔斯回话。
+承蒙问询,近日外敌别有动向,父亲嘱托兄长前往军营,整顿守备,实是无法前来。
+
莫尔斯微微摇头,冰冷的笑声在卡丽丰脑海里回响。
+别在与那些词句做复杂的把戏了,也别为他找借口。
你若非要如此,我才是会降低对你们的印象。
+
+抱歉,莫尔斯先生。
你们是父亲的贵客,我怎能不心怀敬意呢?+
+贵客?+
莫尔斯品尝着这个词汇,不再同达美克斯的长女在言辞上较劲。
虽然这名僭主之女在年龄上比兄长们都要小,但品性风度却已有了辅佐国主的水准——若是可能,辅佐二字都可以去除舍弃。
他转变了话题,随口谈起奥林匹亚的风土人情,并大方地介绍屋内的种种陈设,比如那架子上的银制蝴蝶纹酒壶是佩图拉博大肆浪费原材料之作,同时一心二用,听着安多斯和佩图拉博那边的情况。
“……这很……令人惊叹。”
安多斯的语速很慢,假如沉默正是一个人思考的声音,那么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他的思考。
“你的技巧足够娴熟,这些,”
安多斯摊开手,用五指一齐指引佩图拉博的视线,“这些银像,还有这些木雕,已经不存在处理上的瑕疵。
这是我无法做到的,比如这个连接口,很难想象应当如何去修整出这种无缝的组合度。”
“嗯。”
佩图拉博用最简单的音节做出回答,“那我的剧场设计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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