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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为何不同去?”
绰启鼐问我话时,我正趴在窗前用力掰着窗檐下冻结的冰柱玩,两只手冻得通红,而我呼着满口的白雾,却是乐此不疲。
他见我不大理会,便又跨前一步,焦急的说:“我并非是说格格留下不好,只是乌拉城一旦打起仗来,阿玛未必能顾得了你。
这里……太危险。”
我嗤声轻笑,他含含糊糊的讲了半天,难不成还以为我对布占泰情深意重,所以才决意留下与之共患难、同生死?
真是笑话!
我倒是想走,可是他老子肯么?
两月前的那次短暂会面后,努尔哈赤将大军留驻乌拉五天,在乌拉河边鄂勒珲通呼玛山下做木城屯兵千人。
之后建州与乌拉两方首领贝勒在此五天内谈妥和解退兵的条件,布占泰拒不承认鸣镝一事,努尔哈赤表示可以不加追究,但却要乌拉拿出诚意,除了必须开放道路,以供貂皮、人参、东珠等物销往抚顺汉区外,还要布占泰将长子绰启鼐以及十七大臣之子一齐送至建州为质。
被逼无奈下,布占泰只得暂时应允了这一苛刻要求,以作缓兵之需。
待得建州撤兵,布占泰随即与布尔杭古谈妥,欲将绰启鼐与十七大臣子女一干人等送往叶赫暂避,乌拉境内厉兵秣马,全城内外一副严正备战之态。
在此紧要关头,我与布占泰的婚事自然暂且搁置,而他似乎也因为上次退兵一事,对我感怀愧疚,因而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借故常到我屋里逗留,这倒更加称了我的心意,乐得轻松度日。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天寒地冻,乌拉河水面已然冻结成厚厚的冰层,布占泰感到时机紧迫,不容再等,便决定三日后将子女全部送走。
“大阿哥的好意,东哥心领了!”
我莞尔一笑,终于将一根足有两尺多长,手腕粗细的冰柱掰下,心满意足的握在手里,欣喜不已。
看着冰柱因为我手上的体温一点点的融化成水,滴落于覆满窗棂的积雪之中,那种感觉好似在看自己的心在滴泪。
我傻呵呵的一笑,心里好不凄恻,痴迷得注视了好久,却突然被一声低呼打断思绪:“快丢开!
小心皮肤给冻黏住了!”
我受惊,手里一松,“吧嗒”
下,冰柱子落在窗棂上,被碰成了三四截。
冰晶剔透的光泽,在阳光的反射下耀痛了我的眼睛。
我暗自着恼,猛然回头:“你怎么还没走?”
绰启鼐露出吃惊的表情看着我,张了张嘴,似乎不太明白我怎么就突然语气变得恶劣起来。
我甩了甩湿答答的手,接过小丫头递来的手巾抹干净,随后不冷不热的问:“大阿哥还有别的事么?”
这么一个大钉子碰下去,换谁都不定受得了,更何况他还是个养尊处优,做惯人上人的大阿哥。
绰启鼐面色不佳,沉着脸说:“那……格格保重。”
我随口“嗯”
了声,用手巾包着手,继续趴窗棂上踮着脚尖去掰另一根凌柱。
隔了一会儿,忽听身后有细微的脚步声急速靠近,我眉头紧蹙,愠道:“你到底还有何事?”
倏地回头,恶狠狠的一瞪,却没曾想反被一张困惑诧异的脸孔给吓住了。
“这又是在跟谁发脾气呢?”
“贝勒爷……”
我退开行礼,敛眉,“爷来了,怎么也不叫丫头通禀一声,这么悄没声息的靠过来,我若是手里握了把刀,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情急之下兴许就会伤着爷了。”
布占泰的神情有些萎顿,一张原本略显富态饱满的脸颊此刻已明显凹陷下去,脸色蜡黄,眼圈灰黑。
他瞟了眼我手里的冰柱,冷淡的说:“格格手里拿的可不就是刀子么?”
我一怔,突然他左手一探,已凌厉的抓住我的手腕,右手将我手中的冰柱劈手夺过。
他动作快得出奇,等我反应过来,便只听到耳边伺候我的小丫头一声惨呼——那支冰柱尖锐的插进了她的腹部。
小丫头扑通跪倒在地,捂着肚子抽搐颤抖,她脸色发白,殷红的血不断从伤口涌出来,染红了那双白皙娇嫩的小手,也染红了剔透晶莹的冰凌……
“你……你……”
我惊骇得说不出话来,四肢无力,脑袋发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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