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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在他身上,瞪着水汪汪两只眼睛审视他,娇俏可爱却也架势十足。
他不禁失笑,用那只抹了香灰的手指点在她的鼻尖娇俏处,而后就势将她圈住,压在胸膛上,心口顿时被填满,热热的,他嗓音闷闷道:
“还能有谁啊!”
新帝这会紧搂着凌姑娘不撒手,内心仍有几分不真切:
“哝哝,朕以为,又等不到你了。”
凌照水握了小拳,有一下没一下砸到人身上,才道:
“说什么要尊重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你的人将这个小驿站里外三层围了个遍,我纵使有些发自内心的想法,又能有什么插翅而飞的办法呢。”
她故作丧气,被新帝听出了弦外音,急急追问道:
“照水,那你还走吗?”
凌照水此刻趴伏在新帝身上,脸颊蹭着新帝黑金绸衣,嗓音闷闷的,娓娓忆起旧事,心境早已不同:
“七年前,我与陛下的相识源于命运弄巧,那时的我刚经历了一些糟心事,周身狼狈,仅凭一些执着于根骨里的信念支撑自己走下去。”
用一句糟心事来形容凌姑娘当时的千难万劫,实则是轻舟过尽万重山以后的一句轻巧漫谈。
其中辛酸,如人饮水。
新帝颔首,那时他只当她出身微寒、误入歧途,他们日夜抵死缠绵,他却从未走进过她的内心。
新帝怅然道:
“哝哝,如果我能多了解你一些,一切会不会......”
凌照水止住他的懊悔:
“陛下,那时的我们,都那么的不容易。”
彼时的肃王,何尝不是生命中最潦倒的时候,凭着一股杂草般的信念,频繁挣扎于生死一线,甚至不能预计明早醒来,还能不能看到初生的太阳。
那样的肃王,仿徨和踟蹰的是:不能给予,便不该觊觎。
因此,错过了抚慰她内心最好的时节。
“哝哝虽碾落风尘,但哝哝自认为不是风尘中人。
纵使哝哝的身体已经交托给了主子,但哝哝心里始终觉得以色事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我为此难受,想要离去。”
这样的信条与想法,在旁人看来也许微不足道。
事实上,古往今来,有多少女人因一时欢愉、徒生贪欲,择木而栖,忘却了自己本是那扶摇而上九万里的大鹏。
等到色衰爱驰后懊悔,最好的自我早已在日日沉沦里沦丧。
对于彼时的凌照水而言,不愿至此以色事人、混沌度日,那是她碾落尘泥后内心里仅存的高贵。
“若非心有高洁,哝哝早已血溅三尺,死在了初入云韶宫的那一刻。”
多少次,她想过一死了之。
便有多少次,她凭着不屈的意志,又活了下来。
支撑凌姑娘走过倚梅园倾、父母双亡、兄辞夫断、莲陷淤泥那些最艰难岁月的,从不是旁人,而是她自己。
所以哪怕在后来的相处中,凌照水愈来愈鲜明地感受到男人的真心,也愈来愈对他心生贪念和依恋,但她依然想要,尊重那个最初顽强与命运抗争的自己。
不屈服,不放纵。
“陛下,纵使照水以如今的坦然心境,再去重温那些时日里狼狈又执拗的自己,哝哝的选择依然只会是,与君诀别,活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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