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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灵若笑了,“你一评政务,京城的三品官,都得屁股打颤,赶着给我送钱。
药哥,你多开尊口,我还能给阿悯姐姐再弄两筐桃儿。”
张药沉默,杜灵若倒是懒的管他在想什么,自顾自地继续说道:“阿悯姐姐会吃,中秋前后的‘李公桃’是最好吃的,不过就像你说的,大运河的漕运一直不好,不说瓜果了,淮扬那几个使司衙门,在粮运和盐运上都整出了一堆烂账,看着吧,过了秋天,你诏狱里,还得填人命进去。”
“你把我说烦了。”
张药打断杜灵若,杜灵若也抠累了,那些陈年血块结得死,挫伤了指甲也抠不干净,杜灵若叹了口气,直起身捶了捶腰,“不说就不说,反正,我如今能给阿悯姐姐弄来的,就那么一筐,给你搁在神像脚下,你记得找锦衣卫抬回去。”
“谢你,晚上喝酒?”
“可不敢。”
杜灵若摆了摆手,“你棺材里藏的酒,不是泡毒蛇,就是泡蝎子,太烈了,不适合我这种切了根的人。
上回要不是阿悯姐姐煎药救我,我就死你家里了。”
张药一直很好奇,杜灵若怎么就能对自己“被切根”
这件事,张口就调侃,一点都不难过。
”
“你……”
杜灵若不等他说完,就已经跳下刑台,头也不回地冲张药摆手,“我走了啊。”
“你等一下。”
“嗯?”
张药跪直身,夕阳落山,四下无人,一阵风过场,吹起他披散在肩的长发,他在这死气沉沉的刑台上说了一句,让杜灵若一时觉得有些生动的话。
“刑部狱你有门路吗?”
“门路?”
杜灵若闻话眉梢一挑,“都是干司法的,你北镇抚司门道比我多吧。
且你那是正经门路,锦衣卫拿你的手书进去,公文交接,难道还有你提不出来的人?”
“是私事。”
张药垂下头,随手一瓢水”
泼向地面,“我不想走正道。”
“刑部狱?私事?歪门邪道?”
杜灵若一连三问,最后露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压低声音蹭到张药面前,“你要见谁啊?”
张药没有回答,此刻他心里生出了一个非常荒唐的想法,荒唐到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跟杜灵若解释。
他想去一个死囚的手上“找死”
。
杜灵若看张药不回答,越发好奇,不死心地纠缠了上去,“我跟你交往这么多年,可是第一次听说北镇抚司指挥使,有‘私事’啊,说说,说了我就帮你。”
张药仍旧不吭声,低头继续洗地。
然而手底下的那一块血印结了不知道有多少年,此刻他已经拼出割人头颅的力气,却仍然擦不干净。
**
“玉霖。”
刑部狱的牢室很暗,为了防止死囚自杀,已经点了整整一排的蜡烛,却仍然照不明人脸。
玉霖在重枷之下抬起头,只看见三道阴沉的人影,以及一副还算细的镣铐,明晃晃地挂在一只人手中。
“起来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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