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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林子里走出去,眼前豁然开朗。
树林就好像一道屏障,那边是稻田,这边则是一处如世外桃源的村庄。
大人在土地里劳作,孩童聚在一起嬉戏打闹,鸡鸣狗吠之声此起彼伏。
何谓人间,这便是。
时不虞轻声道:“这才是真正的盛世繁华一景。”
前方的阿伯听到了,回头哈哈一笑:“姑娘一看就是读过书的,像我们只会说,今年日子过不下去了,今年还能吃到口饱饭,今年还能剩口余粮,今年又增了个什么税。”
“您这才是最实在,我这都是虚的。”
“就是太实了。”
阿伯叹了口气:“饮水税踏路税都出来了,接下来不知道还能出什么税来,这日子也是越来越难咯。
今年收成是好,但是家里多半也是留不下的。”
“因为多出来的这个税?”
“是啊!
名目都出来了,这税不交也得交,今年交了,明年不也得交?可谁又说得好明年是不是丰年?”
老伯摇头叹气:“哪有年年都是丰年这样的美事,老汉就盼着别再增加别的名目咯,如今我们的日子过得还不如我们爹那时候,更不能和祖父那时候比,一代比一代难了。”
时不虞一脚把石子踢飞,往前倒四十年都好过,倒五十年,却也未必。
大佑朝建国一百八十年,有过辉煌强盛的时候,但是在差不多一百二十年的时候内忧外患同时爆发,有过近十年的紊乱。
要不是启宗皇帝有能力有手腕,手下还有一帮能臣力挽狂澜结束了那个局面,又给大佑带来了近五十年的安宁,大佑朝已经走入一个王朝的末期。
白胡子给她讲得最多的就是那十年的故事,那叫一个精彩纷呈,就好像他是亲历者一般,可是他不认。
时不虞有点走神,白胡子到底什么时候才给她来信?
“就是这了。”
老伯扬声喊:“老婆子,来客人了。”
“不是客人,就是来讨口水喝。”
时不虞朝屋里走出来的老婆婆笑得像个乖孩子:“阿婆,打扰了。”
老婆婆摆摆手,转身又赶紧进了屋。
“来屋里坐。”
老伯热情的招呼两人进屋:“坐这,过堂风最凉快。”
时不虞坐下,一把拽着言十安坐到自己身边,边道:“您这屋子真敞亮。”
“哈哈,前两年才修葺过。”
老人显然挺得意这事:“儿子在京里做事,是村里挣得最多的,还把村里的几个娃儿都带去了。”
正说着,老婆婆端着两碗水出来。
时不虞起身接过来一饮而尽,半点忌讳也无。
言十安见状也将水喝尽,心里莫名就觉得痛快无比。
母亲不允许的事,他恨不得今天都要做全了。
时不虞笑:“这井水甜得很。”
“咱家这口井是村里最好的,谁家做席面都来我家打水。”
几桩事都是老人的痒痒肉,一说一个准,时不虞顺着这话题就把人捧得飘不着北,逮着机会就把想问的事问出了口:“这踏路税不和粮税一起缴吧?”
“不一起,踏路税就在三天后,得把家里都掏空了。
粮税会晚一点,这粮食还在地里,收上来,晾晒干,最快也得十天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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