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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吉说,太子来看过一眼,听说没有性命之忧就回去了,临走前交代了,若是醒来便去叫他。
说着,看了眼林一,没什么情绪地问道,“你,算是醒了吗?”
这话问得颇为古怪,醒了就是醒了,什么叫算是醒了?林一微微皱眉,只是他在人前从来都戴着他的大兜帽,这表情做出来也没人看得到,半晌才低低“嗯”
了声,因着受伤,声音愈发难听到连他自己都忍不了,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桑吉点点头,搁下抱胸的胳膊,完全没有拖沓地直接出去了。
林一这个时候才隐约意识到对方这句古怪的问话里头的潜台词来:你已经清醒到准备好如何应对太子殿下的问话了吗?似乎是这个意思,只是明白过来以后却又有些意外,抬了兜帽边沿看了眼已经无人的门口,寻思着桑吉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关心自己?
听说这桑吉是卞东川的人。
当初卞东川给了李裕齐不少人,但李裕齐这人像极了如今皇位上的那位,性子多疑,连自己的外祖父都不相信,总觉得对方安排这些人手是为了监视他,是以大多被李裕齐挑了些无关紧要的小错处打了、罚了,丢到无关紧要的差事上蹉跎去了。
至此,只留下并重用了桑吉。
当然,李裕齐愈演愈烈的疑心病里,也有林一的功劳。
林一也问过李裕齐,为什么独独留下了桑吉。
李裕齐说,若是一个不留,卞东川那老东西就会知道自己是专门针对他送过来的人了,自己这太子之位没了卞东川也坐不稳,再者,桑吉武功好,比那些只会动动嘴皮子伺候人的东西好用多了。
那些“只会动动嘴皮子伺候人”
的,说的都是卞东川千挑万选亲自把关之后送过来的谋士。
没了那些人时时刻刻盯着、没了那些人在耳根子前絮絮叨叨地用什么前途大业规劝着,李裕齐觉得通体舒畅、轻松自在,他想宠幸谁就宠幸谁,他想如何荒诞就如何荒诞,既都生在了这帝王家,凭什么还要谨言慎行、谨小慎微?林一便是抓住了李裕齐这样的想法,才哄得他近奸佞而远小人,一点一点地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谁也救不了。
“醒了?”
脚步声传来,声音不咸不淡,李裕齐到了。
他站在门槛之外,没进来,目色微冷压着嘴角,表情阴晴不定,“说说看吧,去何处招惹来的这一身狼狈模样,还让人打得跟条丧家之犬一样摔进来?我且警告你,本殿下如今被禁足在这里,自己身上也是一堆破事没解决,你别给我在外头闹了什么大麻烦要本殿下替你善后。”
那眼神垂着,只看着门槛之下的某块砖石,话虽然是同林一说的,眼神却不曾落在他身上,微微勾着嘴角的样子,凉薄又戏谑。
似乎……从来都是如此的。
纵然自己帮着李裕齐做了这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李裕齐兴致好的时候也会说些哄人的话,诸如,“林一啊,你真是本殿下的左膀右臂,本殿真真是缺你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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