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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四章 活在阴影里的人（第3页）

月光洒在青石板上，像是流水一样。

侏儒在巷子里慢慢走着，他走的很快，但因为体型矮小的缘故，这般走路，反而会令人觉得他像是蹦蹦跳跳的兔子。

很欢快的样子。

侏儒越接近瞎子的身体，速度就变得越慢。

蹦蹦跳跳的兔子不跳了。

他蹲在瞎子的脸颊旁边，那张并不可爱也不好看的脸孔上，眼睛，鼻子，嘴巴挤到一起，狰狞而悲伤。

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滴落，落在瞎子的脸上。

《归息功》有唤醒的法门。

但是侏儒没有修炼过真力，就算知道法门是什么，也完全没有办法唤醒他。

至于向别人求助，谁会愿意帮助两个在黑夜中杀人埋尸的刽子手？

他们只习惯在黑夜中行走，一旦暴露在阳光之中，就会有无数的麻烦与险恶纷至沓来。

枢密司不会保护他们。

帝国不会为他们负责。

甚至他们的死，都配不上为国战死这样荣耀的言语。

他们是老鼠，经受最酷毒的训练，忠于特定的人与金钱。

他们发誓不为任何事物停留，不能拥有一点正常人类的情感。

也与这个世界主流绝缘。

这个绝望的月夜下，侏儒流干了最后一滴眼泪。

他举起那一柄弯刀，先一刀割掉了瞎子的脑袋，又一刀捅穿了自己的肚肠。

两个人为别人收尸挖坟挖了大半辈子，到最后却落得一个没人收尸的下场。

侏儒靠着墙角，紧紧攥着弯刀刀柄。

他的旁边，瞎子脸上的表情安详，即使头颅被割下来，也安静的像是睡着了。

从前无数前辈杀手都说，杀手最好的归宿，就是被人一刀割掉脑袋，不会有太多痛苦，要真被人逮住了，各种酷毒刑罚折磨过后，人也就不能保持一个人的样子了。

活着的时候像是个厉鬼。

死的时候的样子，要害像个厉鬼，下辈子还得继续干这一行。

侏儒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缓缓闭上了眼睛。

今晚的月光很美。

下辈子也不用再做厉鬼了……

但是为什么，还会这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