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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七并没有直接回答他。
“我见过许多的死人,甚至比我见过的活人还多,这其中一大半是我杀的,另一半是别人杀的,或者在我到来之前已吓死,病死,喝毒酒上吊的。”
“所以,你是说我跟这些人的面相差不多咯?”
海东青笑笑,“其实不用你说,越靠近白云山,我就越有种再活不过这冬天的奇怪感觉,不是疑心病,而是心里觉得已经可以将它认作事实的声音这样告诉我的。”
“那你还来?”
任七看他一眼,“我看你也不像那种,为了赴千里外的约会而把自己脖子抹了的人。”
“你是在变着花样儿说我读书少啊?”
海东青翻了个白眼,“我就是想走,你们……你们两位绝世高手在这里,我也走不掉。
但实际上我也不想走,越靠近长白山我心里想走的念头也就越少,越弱。”
他又将一根树枝拈在手里,却不凑到嘴边,只是在手里把玩着。
“似乎在我的身上,有某种责任,那些道士把这个叫做什么来着?”
“天命。”
任七说道。
“没错,就是天命,我越来越感觉,不止我的死亡会是天命,就是我的出生,似乎也是天命的一种,命中注定的。”
“你以为自己是很独特的人?”
任七看着他,终于还是开口道:“也许你可以放弃那些幻想。”
“什么幻想?”
“我是说,压根就不存在什么天命,你也不是什么武侠小说,志异故事里特别的人,天选的主角,你只是得了绝症,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而已。”
“你说我得了绝症?”
海东青瞪大眼睛,心里只有疑惑。
“没错,绝症这东西不像急病,不会说你哪天突然就吐血,或者七窍流血爆亡,而是逐渐衰弱下去。
我记得在宫里见过一个太监,正当壮年,是宫里的总管,即便我们这些大内侍卫也不能轻慢了他。
他身强力壮,一身横练功夫入了宗师境界,又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滋补的药方,使得他就连走路似乎都带着一股叫人无法匹敌的劲力。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有一年总说觉得自己胸口痒,找遍宫里的御医,玉京外的江湖郎中,都没解决这毛病。
他倒是不痛也不吐血,甚至还是照常的吃喝,只是人眼看着渐渐就瘦了下去,皇帝赐给他的,外面那些官员送他的百年人参他能当饭吃的,可似乎怎么也补不回来,终于还是死了。
他的尸首我去看过,只是脸色煞白,皮包着骨头,跟饿死的人没什么两样。
<divclass="contentadv">并不是什么天命,只是得了绝症而已。”
听到他这样说,海东青也开始莫名感觉胸口发痒,那沉甸甸的部位里好像真有什么东西在扩散,发热发烫。
但任七就在身边,她也不可能真去挠痒,所以便只能忍着。
但是他那番简直称得上是残酷无情的剖析和推测,更是叫海东青感到沮丧。
“没有意义吗?”
海东青摇了摇嘴唇,“也就是说我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死于一种任何郎中都治愈不了的绝症?
我并不是因为某种天命死掉的,也不是因为我特殊,我仅仅只是得了病,跟山里的野兽一样喝着水就突然死了一样?”
“很可能就是这样。”
任七的手也在不知不觉间捏紧,“每一个人都以为自己是幸运儿,天选,可实际上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幸运儿,主角。
死了就是死了,仅此而已。”
“真是残酷啊。”
海东青无奈笑笑:“我原以为我对长白群山有某种特别的感觉,是因为我是大山的孩子,所以注定要死在大山,归还大山。
可如今你对我这样说,我便只能怀疑这一切只是我自作多情而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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