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考虑给未出生的孩子找一条出路。
我妈跟我说过,小西最大的不洁是她指认了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章公鲁。
其实章镇没有一个人相信小西的话,病号章公鲁却承认了。
这,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也堵住了章镇人的嘴。
这一年,她从矿区搬到了章镇,搬进了章公鲁的家。
小西说,只要章公鲁活着,她从此不再给他人理发。
好事者把写好的字条贴在章公鲁家的大门上:鲜花插在牛粪上。
包装厂有一天没一天地开工,大部分叉车停在厂房的仓库里。
我也有一天没一天地上班。工资收入不多,但也够我日常花销。我不是一个爱花钱的人,年轻人要干的事,好多我都没干成。想起我的同事李叉对我说过的话,你连嫖娼都不会,还会什么呢?
唉,打麻将吧,章镇的人差不多都会,我不会;打桌球我也不想学,太复杂了;还有章镇新开了一家游戏厅,年轻人都去打三国游戏……我又不喜欢逛街,章镇公路的两边,现在已有了不少的杂货铺和洗头房,夜晚的灯红酒绿和歌舞升平也不缺少。
矿区和厂区越来越大,几乎连成一片了。
外地人、本地人及南来北往的人,使得这条公路越来越拥挤。
东边的村子正在拆迁,西边的村子也在轰轰烈烈地搞拆迁动员。
我不晓得拆迁到什么时候结束。
那条土狗平时叫得凶,现在也不叫了。鞭炮的声音不时传来,土狗在院里瑟瑟发抖。
我妈一大早走亲戚去了。
小西的女儿环环一个人在院子里玩,她对着那条土狗说,我妈买了筒子骨熬汤,我把骨头给你吃。她又看着鸡说,给你米吃,你明天生蛋给我吃,我最喜欢吃鸡蛋啦。她把小手一甩,有模有样地给鸡撒了一把沙土,几只鸡以为是喂给它们的食物,都聚拢过来。
我在一旁看着发笑。
我说,环环,回家拿点儿米喂鸡,叔叔明天给你鸡蛋吃。环环说,那不是她家的鸡。我说,我把鸡送给你,你以后可以拿米喂鸡了。环环又说,妈妈说女孩子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的礼物。我说,环环,先把鸡寄养在你那里吧,这样就不能算我送你的。她不懂寄养是什么,摇摇头说,不要。
这时,小西站在楼上的走廊叫环环回去换洗,她们要出门一趟。
我抬头看了看她说,早。
小西问我,你今天忙吗?
我说,也没什么事。
小西说,你能和我去一趟刘村吗?
我没问她什么事,走一趟也不要紧的。
刘村正在搞拆迁,大部分房子已被挖掘机拆没了,剩下的几家住户,被人称为钉子户。
我上班经过那里,看到隔一段时间就有房子被拆掉,印象中只剩下一两户还立在那里。
路途不算远,环环不想走路,她赖着小西背她。小西重复跟她说,你自己走。于是,她撒娇不走了。我蹲下来说,我来背吧。环环像条蚂蟥一样快速地黏在我背上。
小西说,真是不好意思。
章镇的年虽然过去了,但正月还没过去。过年的气氛还在,天空被爆竹的烟雾熏得灰蒙蒙的,比梅雨天还要难看。
小西告诉我,她要去刘村看一个老人。
我问她,阿姨怎么住在刘村呢?
她只说,刘卫借她的钱好几年了,还没还。
我知道刘卫这个人,他前几年开了家公司,做服装加工,公司有几十号员工,被街道办表彰过,听说还是当地的纳税大户。他开公司的第二年,买了小轿车,盖了小洋楼,算是我们这里有影响的人。我见过他一次,准确地说是见过他开的小车在逼仄的机耕路上飞驰。种田的人,那时都会站起来伸直脖子看,像是向他敬礼。他在我们眼里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后来,他又办了新厂。我妈跟我提过他,让我去他的新厂上班,但最后还是没去成。我妈没有告诉我原因,我也没问。几年前,他突然把公司关闭了。听人说,他欠了很多钱,跑路了。
刘村只剩下两栋孤零零的房子立在那里,一栋是刘卫的,另一栋已作为工程指挥部。刘卫房子的墙上用红漆刷满了标语: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刘卫还我血汗钱等。更有甚者,把脏话写满了墙:操刘卫祖宗十八代。
旁边新开工的大章公路已经平整完成,从刘村边穿过,它通往远方的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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