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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
顾诚接过鸡蛋篮子,搁在马车里。
顾正臣转身看向顾氏、陈氏与顾青青,又看了看熟悉的村民,大踏步走过街口,走出百步外时,回头看,顾氏与村民依旧没有散去。
他们就这么一直望着,一直望着,望到影子模糊,望到人已不见,望到转身时黯然流泪。
顾正臣眼眶有些发红,叹息道:“黯然销魂者,唯离别而已矣。”
顾诚也有些不舍:“往年我离家时,还没如此不舍。
现如今牵挂倒是重了不少,可一想到是跟着老爷出去闯荡,这些不舍又算得了什么。”
“哈哈,你就不怕老爷我一上任就招惹了麻烦,被人赶回家。”
顾正臣释然。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若能待在家里就能把钱赚了,把名声得了,把价值实现了,谁还会舍父母而远游他乡?
说到底,诸多无奈,却只能负重前行。
顾诚笑道:“老爷回家,也能过得舒坦。”
顾正臣摇了摇头。
若自己一直留在滕县,迟早会出大问题的。
不说洪武朝的腥风血雨,就是朱老四发动的一场靖难之役,也足以毁掉大半个山东。
自己要改变的,是一个时代。
可老朱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自认不凡,智谋手段又多,很不容易便说服、影响与改变。
该死的,自己干嘛穿越到建文年,直接跟着朱老四捡便宜不好嘛,大洪武就是个坑啊,自己偏偏又主动往坑里跳……
梁家俊已近四十,儿子都十五六岁了,此番出行并不打算带家眷,只带了个名叫梁五斤、年过半百的老仆。
这倒省了些事。
两辆马车,一车行李,顾正臣与梁家俊一个马车。
孙炳前来送行,招来一个精壮的中年人,腰间还挂着一柄钢刀,对顾正臣介绍道:“他叫孙十八,在元末时当过红巾军,后来受了伤为我收留,跟了我多年,一直帮孙家看院。
现在,他跟你了。”
顾正臣看着孙十八,此人身上似乎透着一股煞气,双眼明亮,太阳穴微微隆起,似有些本事,也不推辞:“那就多谢孙兄了。”
孙炳哈哈大笑:“无需跟我客气,待这里处理妥当,我会亲自走一趟金陵,到时去句容看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顾正臣与孙炳对视而笑。
梁恒走出家门,对梁家俊嘱托:“若遇事不决,写封信问问正臣。
别看他不过弱冠之年,但法子与手段比你懂得多。”
顾正臣笑着说:“梁老不需担忧家俊兄吧,他是在国子学,不是在朝堂之上。
只要用心教导太学生,定无大碍。”
京师国子学是一处避风港,只要不主动跳出来找茬,风就吹不到那里去……
梁恒、梁逢阳等人又嘱托一番。
知县李义送来了道里费,拉着顾正臣走到一旁,低声问:“你告诉我,王有成之死,当真与你毫无关系吗?”
顾正臣干脆利索地回道:“县尊,我是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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