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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歲流轉,他從男子變成男人。
卻依舊懷著對春日懵懂的喜愛,不曾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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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巷陌,香霧飄瀰,漫著一片旖旎柔情。
一個脂濃粉重的婦人,領著身後一人,在廊上碎步而行,來到一間房前,推開了門,哈腰諂媚地引入那人。
「將軍來了,妳們可得好生伺候。
」她諂笑地吩咐,便帶上了房門。
「將軍,您可來了,奴家盼您盼得心都要碎了。
」門一掩,一名女子隨即妖嬈纏來。
「將軍,奴家也是呢,將軍給奴家揉揉心口好否?」另一名女子亦撫媚偎上男子健壯的臂膀。
男子不為所動,逕自走至圓桌邊坐下,女子趕忙上前持盞斟酒,那雙嬌媚盡現的身子軟如水蛇,貼纏著那男人。
他是京城這條花街裡,最有名的人物。
他風流俊拔,權位加身,折煞一干煙花女子們的芳心。
然而,點陪過的女子,他從不曾再點第二次。
多少歌伎名伶,在他身下,一夜歡好,卻換來了一生無救的相思。
這條街上,每個女子都盼著、思著,希望自己是那萬中選一之人,能讓他做第二回入幕之賓。
每回被他點陪的女子,莫不百般獻媚、展盡妖冶。
就如同此時此刻,房內這兩名女子。
他自女子手中接過酒盞,豪飲而盡,一滴酒珠自他唇畔溢流而下,女子珠舌附上,妖嬈地替他舔去。
男子眉一挑,唇畔勾起滿意地一笑,臂膀一收,將那水蛇般的腰攏入自己懷中。
「將軍,這酒這樣喝不過癮的,瞧瞧奴家這樣……」另一名女子乾脆傾酒入喉,隨即貼上男人薄唇,盡數將酒吐哺而入。
他喉一滾,一併嚥下那酒裡的脂粉香味。
懷中的女子手不安分,自衣襟處探入了男子袍內,觸及了那結實的胸膛,惹得她心口麻癢難當,更恣肆地以指尖在他左胸前輕劃、挑逗著,男子微微軟了眉眼,瞳眸被慾色染覆,吐氣如蘭。
女子指下仍摩娑著,須臾,觸及了他左襟內一物,媚眸微微瞥見襟裡之物,登時心花怒放,纖指輕拈,掏了出來,對著他綻出甜膩嬌笑,「將軍,這是何物?莫非──是要送奴家的禮物?」
隔著眸中慾色浮薄,男子看清,勃然大怒。
「放肆!
」他怒氣龐然,不復憐香惜玉之態,狠狠抽回拈在女子指間之物。
兩名女子被他倏地站起的身子給震得朝地跌去,兩人攤在地上,故作嚶嚀之聲,盼喚得他一絲疼惜來攙,抬眸只看見他眸裡的怒火燃盡轉熄,卻化成灰絕煙燼,蒙去了他瞳裡的顏色。
他瞳眸深斂,凝視著那手中之物,淒澀一笑,笑出在心底堆積了多年的哀傷,彷如決堤。
──那是一條絹帕。
帕上,繪著一朵單莖白花,自帕角斜入。
絹帕有著年歲的端整摺痕,絹上角落,褪了色的墨跡,娟秀地書著他的名──秦少游。
他因愛春,多年尋芳,然踅遍花巷柳陌,卻尋不著一株上心之花。
原來,他戀上的,是一枝荼蘼,不曾開於百花競放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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