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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之远像紧绷了许久突然放松下来一样,平静下来不久就沉沉地睡着了。
楚鸢把自己的衣角从她手里拽出来,悄悄地下床。
人类嘛,无论再怎么体面,睡着后都控制不住自己。
不知不觉张开嘴,一翻身扭成了麻花,眼泪流出来留下分泌物,压迫到呼吸还可能会打呼噜,因为盐分和水分摄入的比例第二天早上起来脸肿肿的,人嘛,这样都是难免的。
但何之远不一样,她睡觉就像表演一样,从来都是维持着蜷缩的姿势,在固定的地方一动不动。
刚睡下是什么模样醒来就是什么模样,连表情管理都是满分。
低着头,蜷着腿,双臂护在胸前,如同婴儿睡在子宫里的姿势,就这样保持了好多年。
但毕竟没有温暖的羊水,因此她总是没有安全感似的,睡得很浅。
何之远在晚上会经常醒来,也会很快睡去,所以早上起来一问,她是不记得自己曾经醒来过的。
这副样子实在惹人可怜。
楚鸢知道幼兽会扮可爱来吸引母兽的喜爱,是因为从来没有吸引到母亲的注意,所以这份婴儿时期的本能保留到了现在吗?楚鸢觉得是这样的,何之远的确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尽管身高已经完全是个大人。
只有孩子才会这样需要母亲的爱吧,为了获得原谅连一直坚持着的尊严也不要了,那样坦诚地跪在她面前承认对她的爱和欲望,但凡何之远拥有一点青少年或者说成年人的叛逆和独立,她都不会那样做。
确实是惹人怜爱的样子,确实惹了她的怜爱。
几年前她会觉得何之远幼稚又烦人,现在却觉得她的确可怜。
自己已经三十多了,也许是基因的本能让她充盈了过多的母爱,可她不可能拥有一个亲生的孩子,所以将这无处释放的感情代偿到了何之远身上。
就只是这样而已。
这么想着,楚鸢对着镜子把捋了捋头发。
书桌上散落着好几页纸,上面写着何之远的名字。
诚如何之远说的那样,这几天她确实在好好练字,只不过为了速成,只照着字帖写了自己的名字。
楚鸢仔细端详着,发现何之远的模仿能力属实不错,肉眼已经分辨不出她们两人签名的差异。
楚鸢拿着纸定定看了许久,把它们放进了文件夹里。
开门,下了楼。
“喂?”
她拨出去一个电话,“刚才有点事,你继续说,钱什么时候能打过来?”
“很快,姐姐。”
电话那端的人回答道,“相信我,至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事情就都办妥了。”
前一阵子,楚鸢正在温泉旅馆度假。
冲过澡来到休息厅等待自助餐厅开始的时间,无聊地看着杂志喝着西瓜汁的时候,突然有人坐到了对面。
“嘿,你知道何问心为什么这么讨厌何之远吗?”
浅棕色头发、身形瘦削、穿着条纹西装的女人说到。
来者说熟悉也熟悉,说不熟也真没说过几句话。
楚鸢头都没抬,继续翻着随手拿来的杂志。
“她们一家子都是不讲感情的精神病。
当初何问心杀了她的姐姐才继承了全部家产。
就在何家老宅子的水塘,你有印象吗,她把自己姐姐溺死在那个三十厘米不到的水池子里,并对外宣称这是自杀。
好笑的是,她姐姐拿走了她母亲的药导致其病发身亡,才年纪轻轻就继承了大笔财产。”
楚鸢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但是呢,何问心算漏了一点。
她姐姐早早的立好了遗嘱,将自己的财产继承给何之远。
作为监护人,何问心只能暂时保存这份财产,而现在何之远马上就要成年了,按理说何问心应该归还那些不属于她的不动产、现金,以及公司的股票。
但是她绝不会把钱还回去的,也不可能让她姐的律师跟何之远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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