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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周的思绪不由流向三年前:
当时安安不过几个月大,顾明周回家那天,她好巧不巧地发了烧。
夜里睡觉时,及时有奶娘照看,即使房间隔音不错,根本听不到小孩子的哭声,孟素却焦虑难安,一趟一趟地往婴儿房跑。
忙碌许多天回来偷闲的顾明周实在是被孟素搞烦,背对着孟素,将被子又往上卷了卷,不耐烦道:“睡不睡。
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把摇篮拖进来。”
“不如我到安安房里去睡?”
“呵,保姆的床,你去躺,那就不要再回我这里。”
顾明周闭着眼咕哝。
摇篮有些大,孟素推来有些吃力,但是保持小心翼翼地推着,尤其是经过门框的时,更放缓了动作,不让摇篮磕着碰着,惊扰刚刚安眠的小人儿。
安安身上搭着柔软的小被,小拳头放在嘴边,偶尔动动手脚,但还好没有醒来。
顾明周看了孟素一眼,愈发觉得孟素多虑。
熄灯,睡下,顾明周舒服地窝了窝,这下终于要睡个好觉,在城中还好,静园如此大,身边没了女人的气息,多少有一点孤寂。
顾明周几乎是要入梦了,梦里已模糊地出现些过去的人影。
留学时的大胡子教授正要向他走来,顾明周却感身边床垫一阵,伴随着的是一阵嘤嘤的哭声。
身子弱的孩子,哭起来也不多响亮。
挣扎时许,大胡子再也回不到脑海,顾明周睁开眼,看到孟素已抱起安安,在摇篮边晃着,边走边哄怀里的孩子。
安安的哭声不像陈家恼人的小少爷,高亢连续,满月宴时让陈家少爷和二姨太太下不来台。
像是猫儿的嘤咛,又轻又细,时断时续,让人心生柔软,忘了叨扰,厌恶不起来。
不多会儿功夫,孟素的额头已蒙了一层薄汗。
见顾明周醒来,坐起看着自己,孟素一脸焦急无助,小孩哭,大人也几乎带了哭腔:“先生…”
“这样的事情都做不好。”
顾明周叹气,又不知哪根筋搭错:“你去叫奶娘吧,孩子我替你看着。”
孟素小心地将安安递给顾明周。
入秋不久,天还有些燥热,顾明周光裸着上身,接过女儿后,就顺势把她放在自己的胸膛上。
想来顾明周几乎从未好好抱过安安。
上一次是什么何时,也许能数出来,大抵是她出生不久,或许是满月宴时,那也不过是在旁人目光中经手,不多久便有人接走,这样主动的亲密,仿佛是第一次。
安安的小身体发热,极软极软,像无骨般;顾明周的胸膛有肌肉的弹性,发凉,此刻安安紧紧贴着,倒是舒服些,小小的身子动了动,调整到舒服的位置,奇迹般地,哭声逐渐衰弱起来。
起初是隔段时间还要啼哭两声,最后声音越来越弱,间隔越来越久,没几分钟,小人儿便趴在顾明周身上睡着了。
顾明周用臂腕护着安安,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女儿细软的发,从没有这样一刻,他对身上这个留着自己骨血的小人儿感到神奇。
孟素显然也惊于眼前的一幕。
真不知顾明周如何歪打正着,轻而易举地就哄睡了安安。
“不用去了,这点小事,我来就行。
你睡觉吧。”
顾明周看像孟素的眼神闪过一丝得意。
后来,孟素将小被子搭在女儿身上,顾明周夜里不敢放松,睡得浅,第二天一早胳膊已有些麻木不能动弹。
好在安安够给面子,第二天好了不少,烧退了些,顾明周的努力不算白费。
可顾明周不多体味做父亲的感觉,第二天正午,一通电话,又匆匆返回城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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