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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鲮天鲅下（第1页）

世界编号——0784

好多年前，一座和平安宁的小城，迎来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外来者。

和所有背着失望和期待逃离家乡的人一样，他幻想着换个地方，生活就会变得截然不同。

走下车站的他，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摸出口袋里的钱包，点了点钞票，不多，五百左右的样子，还有一把零钱…零钱买了包烟，整钱塞回口袋里，然后把钱包和里面的证件随手丢进火车站的垃圾桶，扬长而去。

没错，钱包是在火车上一个睡着的中年人口袋里顺的，反正凭本事挣的，那就是他的，他花的问心无愧，也算是他为数不多的原则。

有点饿了，一路火车颠簸，没吃饭的青年找了个路边摊，喊老板装俩包子，趁着老板转身找零的功夫，又往怀里揣了一个。

果然还是城市这种地方机会多，摆摊的大爷也好说话，稍微争取下就能打个折，他叼着包子，这样子想着…口袋还有地方的，早知道顺两个了，亏了。

住的地方倒是不挑…本来也没有家，村里的老先生脾气好，送他去附近读书，结果三天两头就因为伤了人辍了学，那之后，他就更随性了…在哪不是吃百家饭？翻院墙溜个门，问乡里乡亲谁家有困难就去借个钱，反正也不可能还。

“哥们，开个包宿，以后住你这，不介意吧？”

“行，证有没？”

“有证我住你黑网吧？”

“哎哎哎，咱家正规的，”

“你少给我扯那没用的，哥们，行个方便？”

青年随手递出来一张二十的票子扔吧台里面，刚才买包子找的五块钱卷着颗烟往网管手里一塞，网管笑得挺开心，这也算他在这城里交的第一个朋友吧？多个朋友多条路，人情还是懂点的，常见面的谁也别为难谁。

泡网吧里一住就是个把月，多个朋友多条路这话没错，关系好的朋友借钱也是方便得很。

就比如城里小学的门口，他就交了不少小朋友，借个一块两块五块的，这日子也算不难过。

下午跟学校的小朋友联络完感情，他就拎着个布袋子满街溜达。

按他的话说，城里人也是会种地的，他也是不辞辛苦帮忙收收菜，就比如那些个趴板车上哭的，闭着眼睛唱歌的，那钱就长在他们面前那茶缸破碗里，等着他去捡。

他说到了周末，就得犒劳犒劳自己，洗个澡吃个麻辣烫啥的；他还说，多门手艺多门来钱的路子，就比如他那蝴蝶刀，耍的确实一绝，黑了天找个没啥人的小巷，往人腰上一顶，这钱就能从别人兜里飞进自己兜里，卖艺一次，小赚百八十，大赚几百块，晚上还能加顿烧烤。

后来他的小朋友找了大朋友来讨债，小网管给他开了个厕所窗户，他翻身就跑，跑去还债…还了多少？还了债主一块板砖，一脑袋绷带，肚子上脸上再免费纹个身。

小网管问他的名头，他也说不上来，胎教肄业也不能要求人太多，一顿回忆下来，就说以前村里有个半仙，没钱请他吃饭，就给他算了卦，说他前世是个妖仙，道行够了成了人，来人间再多攒点功德。

小伙也是受了点启发，连夜跑去城郊香火最旺的庙里把功德箱砸了，揣了一大包功德回来的，还给网管分了点功德。

网管也算得了大功德，便给年轻人指了条明路，“明晚，城北那家建材公司，王老板的场子，去帮衬帮衬？有手段有家伙事的，一人五百出场费，还有顿酒，管够。”

那是个雨夜的破旧工厂，拉绳的灯泡忽明忽暗的，一众和他一样的青年喝着啤酒，吃着小串，直到工厂的大门打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红发青年撑着黑伞，一步一步缓慢走进厂房，脚有些跛，只是手里拖着那王老板的腿，雨水还有那红的白的流了一地，脑袋已经碎了…

随手往地上一丢，一众来撑场子的吐的吐，哭喊的哭喊，逃的逃…没有一点面对那个男人的勇气。

唯有他站在一旁的阴影里，手里把玩着那把蝴蝶刀，拎着酒瓶，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