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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云笼罩着整个嵘岫山,雨水冲塌了多处地方,残破的构筑物的碎片顺流四散,湍流之中一片孤独的岩石上,一个襁褓包裹的婴儿正在啼哭,那声音听到的人都会心疼,只不过如今只他一个在水流之中的断石上,无人发现,喊破了喉咙,只怕都没有人为他悬心。
山脚下一些村民的住处,都已经被雨水冲走,曾经淳朴和乐的村庄,已经被水淹没。
一些人,恋着被水冲走的房屋,想要挽救屋子里的一些什么,脚一滑,违拗不过水势,反倒被裹挟在其中。
在睡梦中、战战兢兢躲在屋子顶上的、年迈的老人,在绝望中顺着水流就消失了,还有一些幸存者,因为无处可去,跑到了山上,求助岫烟墟。
嵘庆谷的蓄龙潭边,妙婆婆看着天空中依旧啪嗒啪嗒地往下降雨点子,也没有停的意思,心里头倒是有些焦急。
冷眼旁观了多日,她亲眼目睹村民的流离失所,那些植物和房屋的损毁,这种造物被毁灭的感觉重击了她的心脏,她脑海中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即视感,仿佛在某生某世某时某刻,她亲历过这种天塌地陷的感觉,只是这部分的记忆被拿掉了。
妙婆婆冥冥中会感应到那种宿命的力量,将她牢牢的吸引在这个局里,挣脱不开,也理不清其中的关系,就像是一颗棋子,从一个棋盘被拿到另一个棋盘上,从前的棋盘可能是残破的,如今这个棋盘虽好,但是她很陌生,她就像是另一个棋盘上的棋子,行走在这番天地里头,就像是被这个世界孤立了,又被原先的那个世界抛弃了。
她整个生命,深深地恐惧这种双重悲剧的感觉。
这个世界就像是不属于她的一样,妙婆婆在这里安静的生活了很久很久,有多久?大概有将近五百年了吧。
五百年都没有热闹过,她拥有的只有孤独、寂寞、等待。
是的,等待。
妙婆婆明明没有任何的亲人,却一直在守候着,等待着。
等待的是一场空吗?还是真的有什么会来?
小时候以为等的是一个朋友,长大一些,因为等的是一个倾慕的对象,到了出阁的年纪,以为等的是一个丈夫,谁知道都不是,这些她一个也没等到,就像她命里本就没有一样。
她认定上苍并没有给她安排感情线。
直到她一个人度过了三四百年,稍微认识的人都死了,连他们的后代都死了,她又剩了自己一个人。
大约一百多年之前,她明确的知道了她在等谁岫烟墟的两位家主。
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她就孤身一人来到岫烟墟。
自打出现在这里,她看起来就是一副丑陋的模样,那些村民都不愿意搭理她,生怕她是个疯婆子,或者是有什么精神障碍的,再带坏了小孩子。
她已经习惯了不被信任。
小时候,她走在街上,都人人喊打。
其实,妙婆婆这长相一般般,只是平常的一些,还有几分清净淡漠味道,细看起来,竟是一位美人。
妙婆婆自己是知道自己的美貌的,怪到这里的人竟然看不见,人人看到她,都觉得她丑,就像是别的人与她之间有一道结界,她身上被下了什么咒,让所有人都觉得她丑陋可怖,看不到真实的那个她。
就连小孩子看到她,也会毫不留情的本能的跑开。
每每想到这里,她都难过的不能呼吸,可是没有人能倾听她内心的声音。
大约在二十多年前,她知道了如何让这两位家主尽快回来的办法雨。
于是,她这二十年来一直在求雨,为的是能让她和他回来。
妙婆婆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祷告这雨,那虬云桥断的时候,他二人倒是有些要回来的征兆,又怎么样呢?这些天,一点来的痕迹都没有了。
这事情暂且放在一边。
这岫烟墟雨要是再这么下下去,洪水就要淹到半山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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