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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点点头对吴老板指指朝后院的窗子说：“吴老板，从这儿走，我在外边接你。”

吴老板拉了把椅子到窗前，把个胖大身子从窗户里挤出去，外面茉莉已经摆了个凳子在那里，他悄悄踩着下去跟着茉莉一路小跑走了。

这边张老板惶恐地说：“这可怎么办？日本人会不会到这儿来抓我们？”

何继儒苍白着脸说：“别怕，别怕，我想想，我想想。”

两个人颓然坐着，驼子看看何继儒又看看张老板，不敢说话。

何继儒一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驼子才想起问他：“你怎么来了？商会有什么事吗？”

驼子这才有点结巴地说：“松井，松井去商会了，问你要歇业的名单，说要把歇业的老板统统抓起来。

我吓坏了，就说都给何翻译官了。

他说歇业的统统都是抗日分子，要抓去宪兵队问话，让我来告诉你。”

何继儒和张老板全傻了，何继儒让驼子走了，然后和张老板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坐着。

半天何继儒才抬头长叹一声说：“继仁回去打探消息了，我们现在只能等，等他的消息。”

张老板深深叹了口气，何继儒说：“等着想法子捞人吧。”

第五天，驼子来报告说：“歇业的店铺全被封了，有六个老板被抓到宪兵队，他们的妻儿老小在商会哭哭啼啼坐着不走，要何会长给大家做主。”

何继儒叫了辆黄包车，去了商会。

一进大门，就见院子里挤满了人。

六家的女人们哭得已经没了力气，看见何继儒来了，一个老太太在媳妇搀扶下过来匍匐在何继儒面前说：“何会长啊，我家是请了假才歇业的啊。

我就这一个儿子，他要是没了谁给我养老送终啊……”

老太太哭得凄惶，媳妇饮泣不止，引得院子里一片唏嘘。

何继儒扶起老太太，一连声地叹着气说：“老太太，您先回去，我一定帮您跟日本人去交涉，一定去。”

他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女人们的围堵，进屋去才发现这次除了躲起来的吴老板，已经去了上海的张小开，不但张老板、莫老板、黄老板来了，连原先对商会事务不感兴趣的盐商起家的鼎益钱庄赵老板也来了。

院里的人簇拥六家被抓商人的家属们拥进议事厅，更多人聚集在院子里。

张老板焦躁地对一个大吵大闹的彪悍女人吼：“你们这样闹也没道理，有本事去宪兵队闹！”

这彪悍女人是屠户胡达的老婆，平时就甚是刁蛮，一句顶回去：“我男人也是商会的人，要去宪兵队闹也是商会去！”

被抓商人卢继祖的母亲哭哭啼啼地说：“老天爷，你让我们去宪兵队闹？是让我们送死吗？我家继祖已经生死不保了，他是我的独子啊！”

何继儒无奈：“我昨天也去了，日本人他不让我进啊，佐藤不见我！

我花钱托人问，他说要拿钱放人！”

卢老太太：“我们给，多少钱都给！”

“人家现在不是要你六家的税，是要全城的税！

这不是要命吗！”

站在门里门外打听消息的商人们不乐意了，面面相觑。

卢继祖儿子卢浩愤怒喊道：“日本人凭啥收我们的税？又不是我们请他来的，要收滚回日本收去！”

商人们议论纷纷：“还是小孩子敢说！”

“是啊！”

“收点小钱也还好，那么重的税谁交得起？”

卢老太太眼泪汪汪朝大家作揖，老学究朝何继儒发难：“我姐姐就这么一根独苗，你商会会长是日本人的官，你去找佐藤要人！”

何继儒苦笑：“你不也是日本人新上任的教育课课长？佐藤买你的账吗？”

彪悍女一拍桌子：“交也是死，不交也是死，索性都不交！

他敢把我们全杀了吗？！”

商人们全都不作声了，老太太哭泣：“他们不是人，他们真敢！”

刚当上侦缉队小队长的浩子带着几个手下扒拉开院里拥挤的人群叫道：“让让！

让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