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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离开时也格外轻松,只和主人家道个别便踏上路了。
至于今后庆延县会如何,那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天光正好,哪怕已然是秋意浓时节了,今天阳光还是格外暖乎乎的,触在外露的肌肤上柔软地不像话。
满天的金灿灿在空中笼罩成层金纱。
算算日子,李舒羡那边的事应当也已了结。
山下官府之事还正是乱作一团,那群人自身都难保了,自然也无工夫管山上之事。
去和她好好道个别,就得从庆延走了。
在这儿停留了将近一个月,是闻悦始料未及的。
她仰着小脸直直注视着刺眼白光包裹着的太阳,手被贴着额头,眼睛被强光激得眯起,沁出些眼泪。
少湙打了个响指,一片红色尾羽轻飘飘晃悠落在闻悦双目上,世界一下黯淡柔和了下来,轻柔细腻的毛绒让她不由眨了眨眼,有些痒。
“你眼睛不痛么?”
他眸光微凝,理解不了她的做法。
“还好。”
闻悦心不在焉,拂开红色尾羽,捏起来晃了晃。
秋风弥漫树间,遮天蔽日的枝叶发出“沙沙”
的响声。
令人心悸的幽邃和沉寂凝为实质的绳索勒得她心头突地一跳。
“突然好想家了啊。”
闻悦垂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像一朵被晒得蔫哒哒的花蕾。
一向乐观到大大咧咧的人忽然伤春悲秋,少湙有些惊奇。
“你这是……生病了?”
他笑得开怀,逗弄似的把手贴在她额头。
闻悦瞪了眼笑得乱颤的某人,旋即撇开他的手,懒得和他计较。
“我十多年没回过家了,还不能想家吗!”
她离开沧州时才五岁,那时的记忆早就模糊了,沧州是如何,她脑海里全然只剩一层蒙上厚厚白纱的隐约之景。
其实也没有太过想念,只是在外漂泊辗转着,居无定所,她今日一下有些感慨罢了。
昨晚她睡得不踏实,因此白日就难免精神萎靡不振,尤其还被那梦搅得心神不宁。
梦里白光划破幽幽天际,天和地的界线模糊不可见,只剩白茫茫一片,大地雪白,不是银霜裹地,是轻纱覆在眼前,虚化了连绵起伏的山脉,消散了----的木屋,天空亦是白色虚无、广袤无垠,看不清尽头。
偌大的世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没有色彩,没有生气,安静得连一丝呼啸的风声都寻不见。
可怕的孤独无声拥裹着她,越是挣扎,这无形的束缚收得越紧,几近令人窒息、绝望。
她拼命想要跑出这里,脚下踏踩在虚妄之上,是飘荡的浮萍,奔跑在上面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要坠入底下看不见底的无尽深渊。
她提着裙摆不敢回头,身后空无一物,飘渺的孤独吞噬、追逐着她,奔跑一刻不得停歇。
可即便如此,她跑了好久,好久,久到浑身精疲力尽,手脚再也提不起丝毫力气,大脑头痛欲裂。
她还是没踏出此地,心头没由来地恐慌,怎么什么都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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