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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半
温声迷糊中感觉掠过耳边的风变得轻拂起来,趴在他的背上睁开眼,道路两旁是熟悉的香樟树,路灯下,直立耸拔的树身铺在柏油马路上,形成两列斑驳错落的暗影,沥青的湿地被夜灯映的碎光闪闪,空气中还泛着雪后青苔的潮郁。
是怡翠苑跨径头尾的一条林荫道,也是他们每次路经的小路。
路泊汀刻意放缓了车速。
这个时间没什么车和人经过,温声重新贴上他的背,跟着他的心跳,细细感受那些晃过眼前的树影和灯光,明暗交织,带着只属于夜晚的光怪陆离,像一盘古旧的时光机,风声沙沙,如卡带拨动,那些光影悄然无声地穿过他们,又一帧帧地飞快向后远去。
这是一条重迭了这十二年里所有踪迹的小路,所见所听都是往日影事。
“路泊汀。”
他偏了下头。
“你还记得小时候在这条路上我被大狗追吗?好像是一条罗威纳。”
说完觉得有些委屈难过,她伸手搂上他的脖子,又哽声哽气地说,“我差点被它咬了,当时你看都没看我一眼踩着滑板就走了……”
车忽然晃了一下,她听见他轻咳了一声又若无其事地提了速。
很少见地没应她。
温声虽然有些醉意,但意识还算清醒,瞪着面前不说话的人,隔着衣服使劲掐他:“你为什么不理我?”
好像再不说话,下一秒就能和他打起来。
盯着前面的路,路泊汀活动了一下脖子,觉得还是坦白完事,口吻侃趣地回她:“抱歉啊宝宝,那只狗是我专门找来故意吓你的,它不咬人。”
转头瞅她,笑的丝毫不见歉意,“以前我挺装的,不愿意承认欺负你就是喜欢你。”
一副只要他够坦诚,一切过错就该自动抵消的无赖样子。
简直无耻。
温声大脑迅速转动:“在我书桌上放蜈蚣和蜘蛛的人也是你?”
他哼笑,还算大方地承认:“应该是吧。”
“半夜我房间里突然投影午夜凶铃的人也是你?”
他又啧了一声,话音还有些回味无穷:“你不觉得凌晨看鬼片才有感觉吗?”
“每天晚上来我房间接班主任的电访……也是骗人的吧?!”
“嗯哼。”
他的尾音拖得很长很轻佻,又笑着补了一句,“就为了和你多待会儿。”
回应的是越来越流痞不要脸了。
温声深吸一口气,但隔着头盔,呼吸反而越来越闷,握紧的拳头没忍住还是挥到了他身上,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每次我收到的情书都是你先打开的?”
那些情书到她手里已经是拆开的样子,之前她一直没当回事。
提起那堆写的够膈应的垃圾,他这回冷嗤地很直接:“那玩意儿也算情书?不好意思啊宝宝,哥打娘胎里就领先他们十万里了。”
温声不解气地又捶了他一拳:“欺负我很好玩吗?”
路泊汀很矫情地嘶了声,悠悠吹了声口哨后,接着漫不经心地对她说了一句追老婆的至理名言:“一辈子很短啊宝贝儿,不欺负你的话,你又怎么会一直记住我?”
温声鼓起嘴巴无言地瞅他的后脑勺。
好像还挺有道理……
小时候那些事,她确实会记他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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