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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望清一眼瞧见小娘子通红的泪眼,赶紧垂下目光,不想叫人窘迫,
“闲来无事,上街散步。
于叔说王爷带王妃奔校场来了,薛某便一路走来此处。”
难得薛望清主动找自己,陆蔓收起泪意,愣愣的仰头问他,
“找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什么大事。”
站在灯火下的少年郎抿了抿嘴角,目光很是紧张。
吞吞吐吐半晌,才见他从身后拿出一只花环,
“就是……就是御池边鲜花繁盛,我就……想着再不送给王妃,明日蔫了该不好看了。”
那花环围满粉杏、缀以白梨,细碎花瓣上,还扑簌簌滚着雨珠,嫩得像是被人刚一摘下,就马不停蹄的送来。
陆蔓诧异,
“你专程来为我送花环的?”
薛望清没有否认,挠着后脑的马尾,唇边抿出一抹羞怯笑意。
花环娇贵,小心翼翼捧在他的掌心,便如白袍上作了缤纷图画;
满街暖灯照亮少年面容,他明眸含光,尽是春天的色彩。
惊惧不安的心好像在那一瞬间有了归宿,她突然觉得好委屈好委屈,疼痛和疲惫一气儿涌来,眼眶里憋了一天的泪珠儿,终于在滚滚而下。
少年郎叫眼前这一幕吓得措手不及,慌里慌张靠近小娘子,
“王妃可是不喜欢这花环?莫哭,莫哭,我这就把它扔掉……”
“不……不是,”
陆蔓赶紧勾住娇花,仓促着埋下一张哭花的小脸,
“是我,是我今日淋了雨,形容狼狈,不能浪费了薛郎的心意。”
她越说越伤心,校场上冷雨狂风、还有那人不要命的弓箭,在脑海里徘徊不散;
一个人时尚且能面对,有薛望清在,不知怎的,她反而胆小了许多,就是很想哭很想哭。
眼泪愈加汹涌,就如断了线的琉璃珠子,顺着雪腮,一颗一颗滚在花瓣上。
看着小娘子低垂的秀容、颤抖的瘦弱肩膀,受尽委屈的模样,薛望清心疼到了极点,又气又怒,在滴着血。
他几乎本能的抬起手臂,想要把小女娘揽进怀中,指尖触碰到冰凉的乌发,又突然回神,愣怔的将手收了回去。
“不浪费。”
他顺势将花环举在陆蔓头顶,
“能与王妃同淋雨,是它的荣幸。”
花环落下的刹那,陆蔓闻到一股清香自眼前人的袖袍袭来。
花瓣上的积雨落进发丝,她仿佛踏进春雨中的花园,似乎连狼狈不堪的吹风淋雨都是那么的令人愉悦。
陆蔓呆呆的抬起头,薛望清说不来安慰哄溺的话,可那一刻,他那比灯火还温暖的笑容,胜过千言万语,让所有的一切都得慰藉。
身畔人来人往,两人对视许久。
陆蔓带着泪痕,轻轻笑了起来,
“谢谢。
好看吗?”
小娘子满头乌发、不饰珠翠,只戴一顶冒着雨珠儿的花环,泪光衬得秀眸越发夺目,眉目间亮堂堂的,比那娇花还要生机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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