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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渐西,暮色未临。
钱府主院奴仆进进出出,大夫换了一位又一位,钱经历仍旧上吐下泻浑身不痛快,连换了几位京城名医,也没能诊出个子午丑。
钱经历乃钱府的主心骨,主心骨一倒,阖府上下尽数焦心忧虑,就怕钱经历这一遭突如其来的病痛会带来什么噩耗。
同时,静国公府清宁院收到消息,负责盯梢的东角一进东厢,便同端坐南榻的夜十一禀道:“正如大小姐所料,自去岁连可欢被灭口,与连可欢接头的钱经历在心下难安之际,与孙都事泄露当时干尸名讳为连可欢,本以为泄露了此存在,他至少多个联盟,就算大祸临头也有个伴。
好不容易战战兢兢过完年,没想连二爷一死,他心口还没停当,刚过元宵便轮到了他!”
“可有盯到可疑之人?”
夜十一接过阿苍递过来茶温适当的香茗抿了抿。
“钱府后厨被买通,自膳食入手,一日一点,十分小心,经数日方累积足了毒量发作。”
东角自被夜十一令去盯着钱经历,人虽然不是他亲自盯的梢,但一有风吹草动,他是第一时间便知:“可疑之人见事已成,便开始慢慢撤出钱府。
撤出之际,我便下令堵截,现已被我们的人悉数控制,还请大小姐示下。”
夜十一再问:“连四爷那边呢?”
东角禀道:“自连二爷一死,连四爷严然成了闺中待嫁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自个院落的院门都未曾踏出过半步。
数日前,倒是有四名舞娘进了连府,直接被送进连四爷院落,自此不出,南张亲自入内查探,发现并无莺歌燕舞。”
夜十一挑挑眉:“连总督派来的人?”
东角点头:“乃连总督心腹管家钱先生调派至京城的私卫,虽尽是女流之辈,身手却个个不凡,只要连四爷安份守已不作妖,她们足以护他周全。”
“可疑之人皆先扣着,钱经历那边去暗下寻一寻我师伯,同我师伯说,先去寻一趟毛丢,易容一番,再扮作大夫混进钱府,看看钱经历所中之毒可还有救。”
夜十一略作迟疑,补道:“钱经历曾与孙都事透露过连可欢,为保万全……阿苍,你亲自走一趟孙府,与孙小姐说一说,务必让孙小姐多加小心。”
她不在意钱经历与孙都事的性命,但她在意是否能一举拿下整个连家,也怕因孙都事之故,让连总督的人伤及无辜的孙善香。
东角与阿苍同时应诺,一前一后退出东厢,迅速出府各办各事。
安有鱼算是为数不多晓得殷掠空乃女儿身与真实身份的人,经东角亲自秘密寻至她家同她言她徒侄的计划,晚膳一用完,她便出了门。
到土地庙后院见着殷掠空,没想便撞见殷掠空歪着脑袋趴在树下石桌上,眼不带转地盯着石桌上一盏小白兔子花灯发呆,连她来了都没发觉。
她走过去:“这是谁送的?让你看得这般失了心魂?”
殷掠空被突如其来的打趣声吓一跳,嗬一声坐直身子,见是安有鱼方没跳起来,她吁出一口气儿,拍拍跳得略快的心房道:“安太医,你吓死我了!”
“怎么?这小白兔你叔不知道?”
安有鱼在殷掠空身旁石凳坐下,两人都是女扮男装,年纪虽差个好几岁,却莫名地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殷掠空摇头:“不知道,我不敢让叔知道。”
她叔要是知道,肯定会问个没完,指不定在她这边问不出来,还会跑到她师父那儿问个清楚明白。
倘让她师父晓得小白兔花灯,她师父又是亲眼见过花雨田提着盏小白兔花灯于元宵之夜在街上游走的,届时不必问她,都知道是谁送她的小白兔。
她师父以前很忌讳她与花雨田一处说话,现今更是忌讳得连花雨田在她跟前出现都不让,但凡她要出个门,都得让小辉寸步不离地跟着,严然小辉已成她毛小旗的专属跟班。
倘让师父知道花雨田送她小白兔花灯,她还收了,虽然是花雨田逼着她收的,然结果就是结果,她师父可不会管什么过程,一知道这结果,准得又把她吼个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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