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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堂宿舍区的西马路已经完全褪去了落日的金辉。
俱乐部的台阶上下还三三两两有人出入。
俱乐部是一座挨着职工医院的苏式建筑。
长长的两翼为三层的灰墙壁,中间高出的部分像古城楼的盖子,城楼下面两根又粗又高的柱子,将城楼举起来。
整体远看又有点像宋朝官员的帽子。
这时候,坐在台阶上的大臭有气无力地对站起来向俱乐部入口瞭望的福生说:“唉福生别球瞎看了,过来我问你。”
福生不情愿地过来一屁股坐在大臭身边,说:“咋了?你是不是担心让你负责呀?”
大臭脸色一变,着急道:“让我负责?门儿也没有。”
“那你问我啥呢?”
“我是想问问你刚来车间的时候叫太生,咋又叫福生了?”
“嗷,我的小名叫太生,大名叫福生。
就像你叫大臭,难道大名也叫大臭?唉对了,我都快忙了你的大名了,哈哈。”
福生笑起来有点放肆,“哎对了,你老婆咋样了?”
大臭没兴趣,没精打采地拉着脸想心思。
老半天不吱声。
福生用肩膀扛一下大臭,自作聪明地宽慰道:“没事,我说没事就没事。
要我说,大刘算命大,郭国柱不是说了么,大刘命是算保住了。
现在就看他能不能度过这段观察期了。”
大臭若有所思地眯缝着小眼睛,向职工医院那边看一眼,突然提高嗓子说:“谁要是专门不去叫电工,谁就是王八蛋。
你信不信?”
福生笑了,不断地撇头:“看看,又说呀。
这句话你说了多少遍了。
大刘让你去叫电工,你不是说正好要到厕所尿尿么,这又不是故意要骗他了,你说是不是?你们是铁建老战友,按说应该比俺们关系更近,可是实际上……”
福生把声音压低点,“实际上,平时大刘对你也不咋地还……”
福生显示出和大臭关系不一般的样子,还想继续说什么。
但大臭突然使劲把肩膀一抖,闪开福生搭上来的胳膊,拉着脸说:“去你妈的哇,铁建的就咋了?你以为铁建的就都是朋友?我和他是一块去的铁建,可是当时并不那个啥,并不在在,在一个班。
铁建的也多下了,那顶个球用。
我要不是看在一起从铁建回来,又一起分到一机械,又一起分到了铸造车间,我才不尿球他呢。”
大臭还嫌不够,还嫌没有说清楚,又使劲一眨眼睛,强调道,“我叫你下了班,这么晚不回家,这么晚还没吃饭,就来职工医院看他,为啥了?”
福生整个被大臭说迷糊了,使劲憋住不笑,问:“为啥了?你说为啥了?嘿嘿。”
大臭使劲眨巴眼睛几下,似乎在咬文嚼字,半天才挤出来:“还不是因为我结婚的时候,他又给我上礼,又帮忙,而且比别人上的多了十五块钱。”
“多上了十五块钱?真的?”
福生瞪大眼睛。
“那当然,啥归啥。
你说是不是?铁建不铁建都扯球蛋。
那能顶饭吃?关键是大刘在我这么大的事上,没有忘了俺们还是一起从铁建回来的伙计,在我结婚的时候,又是上礼,而且比别人多上了礼,又是帮忙,所以,人家现在那啥了,我,我能不来关心关心?”
福生忍不住笑出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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