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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宽在陶宽妈去喂猪的时候醒来了,背上和手臂上都是汗,腿上没盖,没有太多的汗,与其说陶宽是睡醒的,还不如说陶宽是被陶宽妈用单衣憋醒的,有种冷叫母亲眼中的冷。
孩子再大,但在母亲的眼里都还是孩子,怕孩子饿着,怕孩子冻着,怕孩子摔伤,怕孩子…,都是天下母亲的担心,至少中国是这样的。
陶宽妈也不例外,陶宽逃出了陶宽妈的视线,陶宽妈就没有空去找,自己也有很多事,但陶宽回到了陶宽妈的视线内,陶宽妈就很担心了,只要陶宽发出异样的响动,陶宽妈会第一时间出现在陶宽身边,然后就是从头到尾看,怕磕着碰着。
陶宽拿掉盖在身上的单衣,起身站了起来,拎起来看看,认出是陶宽爹的单衣,陶宽有些苦笑,难怪自己醒了,原来是被自己的妈害的。
陶宽把陶宽爹的单衣放到陶宽妈的房间里,就出来四处寻找陶宽妈,陶宽知道:陶宽妈并没有走远,更不会丢下陶宽自个去做事,陶宽知道陶宽妈心疼自己,也心急,不愿去搅着陶宽妈,宁愿自己多等会。
陶宽知道:只要自己开声喊妈,陶宽妈会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赶到陶宽身边来。
陶宽仍旧坐回到门槛上,耐心得等待陶宽妈,刚才是等陶宽妈吃饭,现在又是等陶宽妈干活,陶宽喜欢和陶宽妈相处。
陶宽也很有耐心,反正自己又没有事,能有和陶宽妈一起去干活陶宽有些高兴。
就在陶宽坐门槛上思绪飞扬的时候,陶宽妈喂完猪出来了,陶宽妈也担心,担心陶宽坐门槛上睡觉受凉,担心陶宽突然醒了没看到自己心急,更担心陶宽找不到自己独自去溪水边找自己,陶宽妈并没有告诉陶宽自己去哪里洗番薯藤。
溪水是从远处的山上下来的,到了银井湾就有了丈许的水面,大部分地方都很浅,在转弯处就有比较深的沟了,最深处也有个一米左右,虽然这时候陶宽也有一米多了,但陶宽妈还是不放心陶宽出去玩水,陶宽也只是嘴里答应着陶宽妈,逃离了陶宽妈的视线,陶宽什么都干,但回家却从不告诉陶宽妈,自己干什么去了。
怕陶宽妈担心,而陶宽妈担心的结果就是禁锢陶宽的外出。
陶宽妈回到厅堂里,看到陶宽还是坐门槛上等自己,心里就舒坦多了,原先的担心被自己高兴情绪所代替了。
看到陶宽很乖巧得坐门槛上,陶宽妈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陶宽看到自己的妈出来了,也很开心,陶宽知道:陶宽妈不会走太远,肯定就在附近的。
陶宽看到自己妈笑得那么开心,心里也笑,脸上更是咧着那张标志性的宽大嘴巴。
陶宽妈一边收拾着刚才喂猪的桶,一边朝陶宽说:你坐那里再等会,我去拿个菜刀和脚盘。
陶宽妈从不让陶宽去碰菜刀之类的刀具,自己切菜的刀更不让碰,也嘱咐陶宽爹把他自己做篾匠的刀藏好,看都不让陶宽看到。
难怪陶磊有时候也会说陶宽妈偏心。
陶宽妈面对陶磊的质问只是笑笑,并不太多的反驳,心想等你自己做老子了就懂了。
陶宽自己坐些等陶宽妈准备工具,虽有些急不可耐,但也还是满怀热情的。
不一会,陶宽妈一手提着脚盘,一手拿着菜刀,菜刀是磨了的,闪着雪白的亮光,看着就让人有些寒意。
而陶宽呢,则是被陶宽妈安排提了个篮子,不至于空手,总有东西让陶宽拿着。
陶宽妈提着的脚盘,还是陶宽妈从娘家陪嫁过来的,当时是刷了红漆的,经过了这么多年的使用,加上磕磕碰碰,红漆几乎是荡然无存,只在箍着脚盘的蔑箍里还能看到那紫色的漆皮。
这就是岁月,这就是年轮,也是时间的杰作。
原先鲜红的漆皮,被时光打磨成了紫色的漆皮,也只是在箍筋的内侧才可以看到。
当年和陶宽妈一起嫁过来的时候,陶宽的姥爷是花了些心机的,自己没事就到深山里找,找那些多年的老树桩,俗话说得好:杉树的脚。
特别是多年的老桩就更别有多结实了。
树不要太大,五六寸高,一劈为二,再制成脚盘的边,用个二三十个这样的树桩就可以了,刨好用蔑丝箍好放外面晒,随干随紧,搁个五六个月,这树桩才干透,刷上桐油再拿到外面去晒,只要桐油全部浸入到树桩里面,才可以请来箍匠箍好,箍好了的脚盘,还得装上水,看看脚盘的缝隙是不是要漏水经过这样长久的日晒雨淋,脚盘这才基本成型,然后才请漆匠来,刮灰,填补麻丝又拿出去晒,如此三般这才可以上漆。
陶宽姥爷知道:一个家,脚盘的承载的功能太多了。
以前没有塑料制品,只有箍匠,箍个脚盘不容易,为了不让陶宽妈嫁过来受气,能办的工具尽量给陶宽妈办好来,能办好的工具还要结实耐用。
从最简单的来说,夏天可以到溪水里去洗澡,冬天呢只能在家里洗,男人要洗澡就得用脚盘装水,人坐进去洗,要是脚盘不结实不就献丑了吗,洗到一半突然脚盘裂了,或者是脚盘漏水了,这澡就洗得有些憋出了,嘴里不说,心里却难受着呢,所以脚盘必须得结实。
再个就是想装点液体类的东西,比如说豆腐啊,米果啊,都得用到脚盘。
把脚盘搁磨盘下面装这类东西,日常家居生活几乎离不开脚盘,陶宽姥爷也天地心疼陶宽妈,就担心陶宽妈嫁过来受气,所以陶宽姥爷对于脚盘的用料,制作过程都很在意甚至可以说是呕心沥血。
所以陶宽家的脚盘从陶宽妈自嫁过来那天起,几乎就没有坏过,这也给陶宽妈的娘家长脸了,那脚盘首先感觉的就是重,比一般人家的脚盘重,拎着很吃力,幸好陶宽妈是拎惯了,换作别人真不知道怎么拿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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