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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暑过后,便是七月了,古人说七月流火,在一般的老百姓来说,说得倒也是贴切,火一样的七月通常也是热得有些异常的季节里,但真实的意思确实到了七月是某个星辰划过天空,陶宽爷爷也不懂这些,只是听人家说的,但异常的热却是很实在的感受。
幸好的是家里格外得空荡荡,没有了太多人的聚集,就感觉凉快了很多,但也免不了有种冷清的心境。
陶宽爷爷还是决定去篾匠师傅家里一趟,联络联络感情,让篾匠师傅觉得自己对于孩子是上心的,不像其他的孩子,一年到头都在师父家里吃住,即使是过节家里也许都没有师父家里吃得好,到了年底了,这才回家。
陶宽爹也在篾匠师傅家里待的时间长,但偶尔还是会跟着自己爹回到自己那个家,即使没有太多的交流也还是有可能得到陶宽爷爷做餐好吃的饭菜,这也许就是那个时代对孩子最大的爱了。
陶宽爹到了篾匠师傅家里也有些日子了,也还是帮着师娘做饭,或者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而没有跟着篾匠师傅出去做手艺,这让陶宽爹有些心急,但陶宽爷爷则不是这样想的,从一开始到了篾匠师傅家里的时候,陶宽爹就没有和其他的师兄一样去做些体力活,而是直接帮着师娘,陶宽爷爷倒也没有太多的话说,反而觉得篾匠师傅是对自己孩子的宠爱,尽管有些时候回到家里和陶宽爷爷说起这事,陶宽爷爷都是一笑了之,也大多是劝陶宽爹心放宽些,日子长着呢,早些年进去的师兄都也没有摸过篾刀,你比他们进去得晚,干嘛要那么急,师父自有师父的安排。
陶宽爹有了自己爹——陶宽爷爷的安慰,心里也就好了很多,也不再闹点小脾气了,仍旧乐呵呵得跟着师傅做饭,摘菜扫地喂猪等家里活。
其实,陶宽爷爷心里也急,但再怎么急也不能和孩子一样,首先要安抚好孩子的情绪,自己则不停得给篾匠师傅家里送些陶宽爷爷自认为篾匠师傅家里紧缺的东西,而这些东西也确实得打动了篾匠师傅夫妻俩的心思,只是碍于其他早先进来的徒弟都还没有开始带着出去做手艺,悠悠之口,自然得去堵,至于如何去堵,篾匠师傅还是有些安排的。
陶宽爷爷也坚信篾匠师傅是有眼睛的,早些年的话也可以用在这个时候: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陶宽爷爷想着七月半要送点什么东西给篾匠师傅,但也有些难为陶宽爷爷去想了。
在农村,亲戚间的来往七月半这个节日是不用去送的,在他们看来,送这样的节会让篾匠师傅心里不快,陶宽爷爷还是决定不要在七月半这天去送,而是挑在七月半的前几天去送。
在银井湾隔壁县的村庄里却是不同的过法,陶宽爷爷也只是去过那个地方这才领会到七月半还有另外的过法。
这可谓是五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只有走得多,才能看得多,自然也就会有不同的看法,这也是陶宽爷爷的人生经历所积累的社会经验,也是其他人不曾有的处事方式。
在那个村庄里,过的不是七月半,而是过的是七月十三。
月半月半,大多指的是每个月的十五这天,但作为一个节日,而且还是不同世界过的节日,自然就有些与众不同的解释了。
陶宽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是不经意间就到了隔壁县的村庄里,刚过了六月底,陶宽爷爷是作为割禾客去做事的。
那个时代,像银井湾这样的农村里,还只能是种一晚的田地,而隔壁县村庄里则因为处于平原地带,气温比银井湾高出很多,因而也就可以种二季的稻谷,在银井湾其他人心里认为:哪有种二季稻谷的事呢,但陶宽爷爷见过,也曾种过,所以在银井湾比其他人要懂得很多,就像陶宽读书了才知道海南岛还可以种三季稻谷的地方一样。
那时候陶宽爷爷自己也还是很年轻,就不安心躲在村庄里混日子,而是背着自己简单的行囊出去找事做。
那一年的夏天也是很热,陶宽爷爷从自己家里的一季晚稻插好了秧就出去做事了。
走了很远才找到一分事做,但也确实有些机缘巧合,在陶宽爷爷做事的地方居然也有个隔壁县的人,等做了一个月的样子,那个人就不做事了,准备去别的地方割稻子了,做割禾客了,就是类似后面《白鹿原》里面写的黑娃一样做个麦客,专门替人家割禾插秧的活,虽然这活很累,但收入不错,只要有力气是个赚钱的好机会,那时候的陶宽爷爷也正值青壮年,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听着有这样的好事,陶宽爷爷毫不犹豫就跟着这个朋友来到了能种二季稻谷的地方。
所谓的见多识广,陶宽爷爷也还是第一次看到在六月就熟了稻谷,当地人称做早稻。
陶宽爷爷和那个朋友到了这个地方,早稻也不是太成熟,刚好是灌浆的时候,炙热的太阳烤着田里的早稻,一天一个样,前几天还是有些羞涩的昂起的谷穗没过几天就被晒得黄澄澄的了,到了这个时候,也就差不多开始收割早稻的时候。
由于时间紧迫,就在这十天左右的功夫,就得把早稻收割了,还得把晚稻给插好秧,正是有些累,没有一般的体质是不可能能完成的,这就是当地人说的双抢季节。
一个抢字就说明了时间的紧迫性和对人体格的考验。
等收完了早稻插好晚稻秧,转眼也就快到了七月半了,陶宽爷爷做完这些事,也准备回家了,但也是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却被东家给留住了,东家也很客气得对着陶宽爷爷说:你要回去吗,陶宽爷爷自然是点点头,既然都把事做好了,就得回家了,东家似乎有些可惜的口吻对着陶宽爷爷说:你就不想在这里过七月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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