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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小桃正端着一盆子衣物,预备着往绳子上晾晒,周氏一眼瞧见她,登时便是双眼充血,怒火盈头。
随手拿起一边墙上靠着的一根细竹子,便朝着潘小桃,劈头盖脸地打了过去。
疼痛袭来,盆子“哐当”
一声落在了地上,刚刚洗好的衣物散了一地,沾上了雪水污渍,瞬时就脏了。
潘小桃抱着头蹲在地上,那竹竿打在了胳膊上,背上,腰上……疼,真疼!
潘小桃恨恨地瞪着脚下的墨绿色绸缎外衫,腔内里的愤怒好似烧沸了的热水,蒸腾出的滚烫热气儿直奔着脑子里去了。
凭甚?凭甚?都把她卖了,不是说以后生死两不相关吗?她已是活得如此艰难,为何还要将她推进更深的深渊?
是,是她设了计谋,叫长生哥哥的爹爹引诱了那没廉耻的女人染上了赌瘾。
可是,他们不是很厉害吗?不是很绝情吗?可为何为了那个女人,又是卖果园,又是卖田地。
一纸休书拿给那个女人,不是一切都结束了吗?
当初娘亲做了那么多,都没换来他们的半丝怜悯,为何面对着那个女人,他们的胸怀就变得如此之大?任凭她将潘家变卖了个干净,也不做声。
如今家境败落,没了生路,却来寻她这个,已经被卖出去三年,被他们抛弃了三年的可怜少女。
真真儿是可笑!
潘小桃咬牙切齿地想了一回,心里的恨好似疯长的蔓藤,将一颗心死死缠绕,勒得潘小桃对那潘家,再没了半点儿的情分。
眼儿一眯,潘小桃忽的张开口,尖叫出声来。
周氏正打得解气,被那一声歇斯底里的凄惨叫声惊了一跳,呆了一呆,便恼羞成怒地再要继续打,不曾想,那挨了三年打,从不高声嚎啕的少女竟是突然转了性,嚎哭了起来。
“做甚要打我,做甚要打我,又不是我叫他来的,我也想他呆在家里不能来,可我又能有甚个办法?”
哭了一阵儿,潘小桃抽抽噎噎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周氏道:“不是我叫他来的,若能叫他待在家里头出不得家门,不能来咱们王家庄,我也是求之不得的。
可是他偏不呆在潘家庄,就不呆在潘家庄……”
潘小桃从来都是个犟脾气,便是这几日被打得遍体鳞伤,也只是偶尔忍耐不住了,才会短促地叫出一声儿。
周氏这还是头一次听见她悲悲切切的哭诉。
到底是被惊住了,然而呆了一阵,周氏仍旧转回了神儿来,举起那细竹竿,照旧下了死手,把潘小桃直接抽晕了过去。
等着再次醒来的时候,窗格外已是漆黑一片。
潘小桃只觉得浑身上下疼痛难忍,叫她冷汗恰如雨落,唇瓣直打哆嗦。
挣扎着起身,潘小桃哼哼唧唧地坐在床沿,套上鞋,往茅房里去了。
正屋里头,周氏叫了王如春,正在商量着潘家的事儿。
“那死老头子闹了这么些日子,可是把咱们的脸面给踩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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