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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臻儿捏紧了掌心,她低估了颜韶桉的道德底线,原以为巴不得甩掉孟禾鸢,谁知还是起了恻隐之心,孟禾鸢跪在地上那副楚楚可怜以退为进的模样,可恨极了:“二爷情深义重,少奶奶此番可行错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合该说出来叫二爷晓得才是,一个人闷在心里,众人也没办法帮衬。”
梅臻儿安抚着沈氏,轻声同孟禾鸢道。
颜韶桉恍若惊雷般醒悟,他们二人夫妻三载,这么大的事孟禾鸢知道了都不同他商议,是不信任他还是怕连累了他。
“此事……母亲容我思虑几日,阿鸢,你同我先回去。”
颜韶桉匆匆撂下一句,便拽着孟禾鸢的手腕将她拽起身,往同鸢堂走去。
碎雪积在廊沿,一道道冰锥透明耀目,阳光透过冰锥,折在二人的身影上,颜韶桉袍裾翻飞,脚步走的飞快,孟禾鸢踉踉跄跄的跟在他身后,手腕被攥得很疼,却倔强的没有开口。
一路遇上的婢子小厮纷纷低头不敢出言,进了庭院,春缇和王妈妈便见二人这般模样,不待他们出言颜韶桉便进了堂屋,把门给甩上了。
“你何时知道此事的?是谁告诉你的?为何不同我说。”
颜韶桉俊颜隐隐见怒意,眸色沉沉的盯着她,语气似淬了冰似的。
孟禾鸢面庞疲累,避开了前两个问题:“同你说,你便能帮我吗?我是罪臣之女,人人喊打,你是愿意舍了你的前程来帮我吗?”
她话说的模棱两可,反问之言成功叫颜韶桉噎了半响。
是了,就算她真的同自己说了,自己也真的会冒着得罪太后的风险去替孟逸寒进言吗?
“可……就算如此,我们是夫妻,是世上最亲近的人,你已嫁给了我,事事必然……要以我为先,你父亲已然犯下了这等大错,难不成你忍心看着我舍了前途去吗?”
颜韶桉咽了一下,视线压迫着她。
“若你愿意同你父兄斩断这亲缘关系,大义灭亲,我们便还能重新回到以前,阿鸢,你还是西府的少奶奶,我们往后抛弃前尘,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颜韶桉软了声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孟禾鸢想大笑,奔至雪地中痛快哭嚎,猪狗不如的东西,竟妄想叫她做那奸贼妇人。
她抬头冷冷的看着颜韶桉:“你休想,我生是孟家女,死是孟家鬼,算我看错了你。”
颜韶桉怒气上涌,霍然起身踢倒了桌椅,怒喊:“孟禾鸢,你真是自私自利到了极点,满心只有你父兄,那我呢?我算什么?这西府于你而言根本不值得考量,是吗?我这般真心待你,你也丝毫不顾念。”
颜韶桉把所有的过错推到了她的头上,劈头盖脸的责骂淹没了她,从里到外,从过去到以后,否定了她的付出和责任,他就是这般自以为是,觉得自己那一丁点可怜的施舍像玉露甘霖一般拯救了她。
她麻木的坐在椅子上,任由颜韶桉在旁愤怒的踢打花盆桌椅。
春缇在外捂着嘴,流着泪,听着这责骂声,王妈妈险些抄了剪子便冲进去:“黑心肠的狗东西,我便僭越一回替老爷教训教训他。”
春缇拦住了她,事已至此,她明白姑娘的心思。
“你好好想想,究竟是谁给了你这三年的安稳日子,要么同你父兄斩断亲缘,太后昭告罪名后你同我进宫,此事不必由我接手,你不必再管,要么,我便把你休了,做你的下堂妇去,孟府不会要你,你又能去何处,言尽于此,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言罢,颜韶桉便转身离开了。
徒留满地的碎片和摔倒的桌椅,门开后,寒风倒灌了进来,冻的她直打哆嗦。
春缇和王妈妈奔进来,趴在她膝上痛哭,孟禾鸢泪已流不出,虽知这一日终将到来,但,被千夫所指,责骂冷眼的滋味如此不好受,她无言辩解,淹没在了无力中。
兰心院,颜韶桉托小厮把今日他的意思转告给了沈氏和颜二老爷,又去鹤归院提了一嘴,沈氏还是不大愿意的模样。
“你说这孟氏有什么好,病怏怏一副样子,搞的家中鸡飞狗跳,一点也不娴淑,还是个不能下蛋的母鸡,早知是这副脾性,母亲做主这门亲事时我定千八百阻拦。”
颜二老爷卷着裤腿泡着脚,一脸惬意:“你不过是偏见,那孟氏也并非你所言这般不堪,不然西府这么些年也不会井井有条了。”
沈氏一脸不悦:“那若是连这点手段都没有,真真是早该休妻。”
“行了,你别张口闭口的休妻,我瞧桉儿说的对,糟糠之妻不下堂,若她能够斩断亲缘,我便把她送至广昭寺清修一两年,待风头过去了再接回来,你是想给你儿子张罗什么都随你去。”
颜二老爷把脚从盆中伸了出来,安抚道。
沈氏勉勉强强:“那便如此罢。”
孟家的事在西府传了开来,只是颜二老爷勒令,下人们把嘴都闭上,锁死了,不准有一句话儿传出去,否则便一个个都发卖出去。
同鸢堂门庭冷落,先是同颜韶桉因纳妾之事受了冷待,后来又同颜韶桉和好,再又因孟家之事落到此地,大起大落间谁都受不了,魏老太太也是怕人出什么事儿,隔日便遣了大夫来诊治,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西府。
出人意料的,孟禾鸢很平静,膳食照旧送来,她也只是挑着素食吃了几口,王妈妈忧心她身子:“姑娘,千万莫要同自己置气,身子还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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