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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决绝（第1页）

云溪历二十七年的冬天，雪下的特别早。

入冬后的第一场小雪飘起时，整个都城便被冷冽的寒风所包围，而压覆在上空的气息，也是透着些许凝重的。

念如初清楚的记得，上一世在她入了定国王府之后的那个冬日，萧瑟彻骨。

不单单也只是因为她在那王府之中要去面对的那些手段远在她之上的美人们，也更是因为凤祁冉愈加的忙碌。

在这个冬日里会发生很多事。

但这世上怕也只有她一人已是全然的知晓。

晨起之后，她披了件薄绒的披风，便自院门前的阶上缓步而下，入了已覆上一层淡淡小雪的院子。

自花琉月中毒而今，已有了约莫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来，她未再离开过乐坊半步，也未曾再去过问都城中发生的事，日日只是在乐坊之内，一边教着那些舞伶们弹奏曲子，一边也守着花琉月。

她知道，凤祁冉眼下是忙碌的，所以暂且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心思来细细的追究和她相关的事情。

而她在这奚乐坊之内，看似躲避了一切，实则也不过是在凤祁冉的监视之下而活着。

只要他所愿，那么无论是她的行踪，哪怕便是她这个人，也可以即刻被带到他的面前去。

但她从未想过要逃离。

因为重生而来，她便是要向他讨还那些他所欠下的债。

先前所做的那些，所同他的针锋相对，早也已勾起了他对于自己的兴趣，念如初清楚的知道，自己是逃脱不掉的。

他们二人之间的漩涡同风暴，也是决计不会平息。

忽有一朵纤细的雪花轻然落到了她的长睫上，她微讶，乌眸扬起，睫毛漱漱闪过，雪花便飘然而下。

冷冽的风也吹拂在她的侧颊上，带来是一抹掩去凉意。

念如初顿了顿，纤细微白的双手抬起，轻轻将肩上披风的帽子盖过了头顶，乌发轻柔，自左肩垂落。

她没有打伞，便转身悄然的顺着院中的小道缓缓步出。

方才出了院子，便听得那处传来古筝的声响，不必去猜测，便也知晓那正是从花琉月的小楼里传出的。

这一月的时间，仿佛彻底的将花琉月改变了。

那日曾醒来后疯癫一阵的她，再度清醒，却已陷入了无尽的沉默里，无论是谁同她说话，她也没有再开口。

唯独是她的眼睛，一日日变得模糊而至黑暗。

云冉竹翻阅了同血薇此毒相关的所有书籍，却也仍未能找到为何她的视力会一日日糟糕的缘由，更也是束手无策，不知究竟该如何才能缓解。

花琉月便这般渐次的陷入至黑暗里。

念如初甚至无法去念想，这般逐渐失去光亮的感觉究竟会有多少的绝望。

不过这几日她重新开始弹琴了，偶尔也愿意在林澈姑姑的陪伴之下步出小楼来，在外面见着阳光，静静的立一阵。

倒是在她的琴声之中，全然没有听到分毫的绝望同暗淡，相反的，仿佛只是溪水过了城池，那般安然无澜的画面。

她好似从来都没有弄懂过花琉月其人。

大概便是忧思之下，难免深陷其中而窥不清全貌罢了。

她不曾再歇斯底里，不曾再作践性命，可也唯独是这般的水平如镜，才仿佛更叫人看着，便觉心中阻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