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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竹冷静地看了看这对父子。
其实裴荀同裴则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她便有些了解。
但她并没有考虑要去过多地干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并非圣女,不喜欢也不愿意浪费时间去讨好一个对自己充满敌意的少年,只为了博取一个外人口中贤良淑德的好名声。
她嫁给裴荀,只用做好一个相府当家主母应该做的事情便好。
只是,沈若竹也记得,上回祁云渺受了宋潇的欺负,是裴则大清早送她去的宋家,而适才他说的话,又实在有几分意思。
父子之间彼此冷着脸,谁也不愿意先低头,终于,沈若竹起身,接过下人手中的端屉,道:“镜宣难得回来一趟,不管是有什么事情要商量,一家人总要坐在一起吃点东西才好。
这是用红枣同麦冬炖煮起来的鸡汤,里头还放了桂圆、枸杞、虫草花,清润滋补,云渺是小孩子,不能多喝,你不喝便实在是要浪费了……对了,这麦冬是襄阳的麦冬,襄阳的麦冬好,一两值千金。”
她笑盈盈的,说话总是不急不缓,娓娓道来。
裴则原本只定定地注视着自家的父亲,听到“襄阳”
二字的时候,才终于将目光移开,复又看了眼沈若竹。
襄阳,那是柳家如今贬谪的地方;
而柳家,是他已经故去的母亲的娘家。
片刻过后,裴则总算是在桌边坐了下来。
鸡汤被放在了他的眼前,他掀开盖子,嗅到一股浓郁的香味。
—
慢慢悠悠地吃完了晚饭,一家人便坐在了花厅的椅子里。
上京城入冬之后的夜晚,寒风彻骨。
冬夜里,晶莹的露珠便覆盖在难得还盛开的花草上,安安静静,等待夜半的结冰。
祁云渺坐在自家阿娘的身边,摸着吃得圆滚滚的肚皮;裴则则是坐在裴荀的身边,他们两人隔着中间的厅堂,面对着面。
在屋内烛火的照耀下,祁云渺瞅瞅裴则,又瞅瞅自家的阿娘。
自从裴则进门后,她的眼珠子四下转动,一整顿饭,便几乎没有停顿过。
没办法,这一屋子四个人,每个人的心思都不一样。
她不知道宰相待会儿是要说什么和自己也有关的事情,只是难得想,若是裴则和裴荀之间的关系一直不能有所缓和,那想来日后她和阿娘,还有的是任务需要忙活。
丫鬟们准备好了饭后的茶水。
裴荀在喝过一口饭后的茶水后,先问裴则,道:“今年国子监的规矩也同往年一样,是冬月后半月放假吧?”
裴则道:“不清楚,夫子们尚未公布。”
裴荀点点头,捋一把下巴上并不长的胡须,终于切入正题,道:“镜宣,云渺,我同你们的母……我同若竹……马上将要启程,去一趟江南。”
“如今秋日虽然已经过去,但是深秋时,江南秦淮各地时常阴雨连绵,涝灾严重。
马上年关将至,朝廷当中虽有拨款下去,却不知实情如何,圣上便想要我前去一趟,体察民情,安抚民心。
而夫人恰好原就是钱塘人,此番成亲,我并未去过夫人的母家,是以,便想要与夫人同去,到时路过钱塘,也好回家看看。”
裴荀说完话,花厅里便是好一时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祁云渺才惊得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率先问道:“阿娘要离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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