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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老神医（第2页）

泉子来到轮椅跟前，像医院里的医生一样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将我打量了几遍，然后摇摇头，用一种充满惋惜的语调说：“人家都说七老八十的人才坐轮椅，你才十来岁，正是活蹦乱跳的年纪，你这么小就坐上了轮椅，真是可惜啊！”

我和曹皮皮相互望了望，不明白泉子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泉子又叹了口气说：“全村最倒霉的娃娃肯定就是你了，你的外奶奶，还有你大你妈最放心不下的肯定就是你了。”

泉子无意间讲出的这句话像支箭一般击中了我的心脏，我忆起了我离开医院之前外奶奶攥着我的手所讲的话。

见我脸上的神情有些异样，泉子摇摇头继续说：“村子里的人都对我有偏见，说我是瘟神，说我是煞星，还把王存华和周志有的死都赖到我身上。

天地良心，他们两人的死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王存华去买鹅时我去买猫，他能买鹅我就不能买猫了？那天去黄渠桥集上的村民又不止我一个，为啥不赖到其他人身上？还不是因为我坐过牢房，真是‘一朝恶人，一世恶人’啊！

要我说王存华那纯粹是报应，谁知道他背地里都干了啥坏事。

还有周志有，把他的死扯在我身上更是‘张驴儿告状——冤枉好人’，我那天恰巧路过瓜田，我好心给他的儿子周宝东一颗弹珠耍，反而被人怀疑和诬陷。

村里但凡出了啥坏事，大家第一时间就把它们同我联系起来，可是好事咋没有人想到我呢？其实我在监狱里早就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我现在一心要将功补过，做点好事。”

我和曹皮皮再度面面相觑，对泉子的这番话将信将疑。

泉子看出来这一点，又对我说道：“我今天是专门来做好事的，专门来给你提供好消息的。

我有一个表舅舅，他是位医术精湛的老中医，人送外号‘活华佗’‘活扁鹊’，不管啥疑难杂症，到他那里都是药到病除。

毫不夸张地说，喝了我表舅开的中药，瘫了的人能站起来，瘸了的人能跑起来，瞎了的人能重新看见，他就差让死人睁开眼了。

我表舅之所以有这样的本事，是因为他懂得人体的经络，能够把堵塞的经络重新打开，俗话说‘通则不痛，痛则不通’，人之所以这疼那疼，之所以站不起来，都是因为经络不通。

我表舅就有本事疏通经络，不管它们堵得有多严重。”

泉子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一本正经，但我和曹皮皮觉得他在夸夸其谈，曹皮皮眨了眨眼睛说：“你有这么厉害的一个表舅，我们咋从来没有听说过？”

泉子面不改色心不跳：“你们有所不知，我表舅是位高人，他一不图名，二不图利，自己一个人居住在贺兰山的一座庙里。

他很少下山给人看病，毕竟他的年岁大了，行动也不方便。”

曹皮皮仍不相信：“我咋不知道贺兰山上还有座庙？我只知道山上有岩画和郭栓子住过的白虎洞。”

泉子白了曹皮皮一眼说：“贺兰山南北有两百公里长，你去过的只是贺兰山的一小截，你见过的只是贺兰山的一小段。

贺兰山下可不是只有我们这一个村子，贺兰山下的村子加起来起码有几百个。”

在这一点上泉子说的倒是实话，我大去过贺兰山的其他地方，他说它的确有两三百里长。

外奶奶也曾告诉我贺兰山的中部和南部还有森林，那里还居住着浑身上下长满长毛的毛野人。

曹皮皮应该也听说过这些事情，他将信将疑地问道：“你舅住的庙在贺兰山的啥地方？离我们这里有多远？”

泉子一本正经地回答：“我舅的庙在村子的北头，离这里大约有四十里路，它是一座龙王庙，跟前的村庄叫汪家庄，汪家庄的人都知道这座庙，也知道我舅舅是位隐居在半山腰的庙里的神医。”

尽管泉子看上去不像是在信口胡诌，但曹皮皮还是打破砂锅问到底：“龙王不都是住在江河湖海里的吗？咱们这里只有一条小溪流一样的山泉和一个两米深的蓄积山泉水的小小涝坝，怎么会有龙王呢？既然龙王不会住在这里，那自然也就不会有龙王庙了！”

对于曹皮皮的这番推断，泉子似乎微微有些懊恼，但他还是克制着自己的脾气说：“谁规定没有江河湖海的地方就不能修建龙王庙了？正是因为贺兰山脚下普遍缺水，过去的人才在半山腰上建了座龙王庙，让偶尔途经贺兰山的龙王停下来歇歇脚。

《西游记》你看过吧？四海龙王打一个喷嚏都能连下三天三夜雨，他们歇脚的时候吐口唾沫也能够带来足够的雨水了。

你还是个碎娃娃，见过的世面少，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回头就跟我到汪家庄的半山坡上亲眼瞧一瞧，看看那里到底有没有一座龙王庙。”

见泉子信誓旦旦，一时不好判断真假的曹皮皮也就不吱声了。

泉子接着对我说：“你现在肯定还不相信我说的话，肯定还当我是个坏人。

这样吧，等你大和你妈回来后你把这件好事告诉他们，让他们带上你去汪家庄那里看一看山上究竟有没有一位老神医。

听说你大和你妈在医院里照看你外奶奶，等他们回来了我再过来。”

说完，他便掉头走了。

泉子离开后，我和曹皮皮热火朝天地议论了起来。

“曹皮皮，你觉得泉子说的都是真的吗？”

“泉子突然间变得这么好心还真是叫人有些怀疑呢。

以前村里也有老人害重病，也没见他把他的神医舅舅喊来帮忙啊。”

“那他说的龙王庙和庙里的神医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