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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才的梦想（第3页）

但妈妈无法阻止他的执拗，他倒很像一个任性的孩子，喜欢的书说什么也要买到，否则就一直把脸沉得像6月的阴天，令人压抑难耐。

妈妈只好做出让步，家里的花销除给佟宇交学费、必要的生活费开支、水电煤气物业费支出之外差不多全部用来买书，而其他的花销已经压低到了极限。

但很快，佟宇的卧室便放不下这些书了，书又侵占了妈妈的卧室与客厅。

有客人来时，她很怕对方看到这些书问来问去，有时会谎称是丈夫生前喜欢的，所以没有丢弃。

佟宇完全不在乎，只要让他和这些书在一起，便能长久地、安安静静地坐着，一页页仔细研究。

那份沉静与他的年龄很不相符，给人某种滑稽和不真实的感觉，仿佛有某种巨大的力量支撑他做出超越常规的事。

但偶尔他又会觉得理所当然，当他避开世间的纷扰，专心致志埋头在那些书中时，妈妈觉得他有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他能够一直走进这个世界的深处，透过表象一点点地参透事物隐秘的本质。

某一天佟宇忽然闹着去外祖母家，说有话要跟舅舅讲。

正值盛夏，舅舅坐在院里和人下棋，胖胖的身体如同一座小山，汗水沿着额头、脖颈四下流淌下来，手里的蒲扇挥舞得风雨不透，罩住全身，但炎热依然热烈地包围着他，使他无处躲藏。

刚一进院，佟宇便径直走到舅舅跟前。

“舅舅，告诉你一件事：永动机是骗人的，世界上不可能有永动机，因为它违反了能量守恒定律和热力学定律，施力后物体的转动不过是短暂的惯性造成的，就算阻力再小也不可能永动，世界上不会有违背规律的发明创造。”

舅舅听得云山雾罩，不明就里，根本不知道外甥在说什么，那个无趣的小东西早不知被扔到了哪个角落，没想到外甥竟然还记得，而且好像用心研究了一番。

话里话外言之凿凿，让人无法驳斥，完全是一副成年人的口吻。

舅舅无话可说，感觉外甥像个“妖孽”

，小小的嘴巴不是应该缠着大人要零食吃的吗？怎么说出一串串陌生的词汇，他是怎么知道的？舅舅下意识地停了扇子，任汗水像蚯蚓似的从头上、脖子上一路蜿蜒地爬下来。

在学校，佟宇从不像其他孩子一样叽叽喳喳，在课堂上他也不注意听讲，不是看自己的书，就是把目光投向窗外，有时干脆一声不吱地走出教室。

老师惊愕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孩子怎么这么胆大？这个年龄的孩子大多不怕家长，但没有不怕老师的，为什么他敢自由出入教室，简直无法无天？当老师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这么调皮的孩子。

“佟宇，你违反了课堂纪律，明天把家长叫来！”

老师气得胸脯起伏，一种被蔑视的侮辱感从胸口冲到了脑门，令人抓狂。

“为什么叫家长？”

和桌子差不多高的孩子毫不在意，振振有词地反问道。

“因为你上课不认真听讲，不是个好学生。”

老师气得找不着北，被批评后还能如此镇静的学生还是第一次见到。

“可是我已经学会了啊！

在这里呆呆地坐着不是浪费时间吗？浪费时间是可耻的。”

小小的孩子皱着眉说，似乎对老师的无理取闹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你学会了？那好，我出道题给你，看你会不会做。”

老师故意刁难似的在黑板上出了一道超出教学进度的题，不仅有加减法，还有没学过的乘除，这些庞大的数字以一种复杂的方式排列在一起，板着面孔等待给这目无尊长的孩子以最沉痛的打击。

佟宇不慌不忙地走过去，将几个数字拆开，重新组合，将复杂变得简单，将繁乱变得清晰，几乎没怎么考虑便得出了最后的结果。

“老师，我算得对吗？”

他问道，没有骄傲，也没有开心，仿佛那本来就是他应该会的。

老师倒吸一口凉气，这孩子是个怪物吧，明明还没讲过乘除法，他怎么学会的呢？而且那种稳重与自信恍若一个成年人，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从那以后，佟宇没有再受到过任何老师的批评。

尽管他依然我行我素，不好好听课，不做作业，也不按照老师的吩咐做任何一件有助于学习的事，但是各科老师似乎已达成了某种默契，不再对他指手画脚。

佟宇似乎也感受到这种宽容，每次考试都用满分回报老师，每次，每科，无一例外。

很快，他在学校便得到一个绰号——佟大神。

他不喜欢跟同学们玩，课间的时候别的男生在操场上追追打打，讲笑话，看漫画，玩脑筋急转弯，他却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教室里，发呆，或迅速写下点什么。

有一天，老师轻轻走到他身旁，看到纸上是一个奇怪的立体图案，一个难以想象的多面体正以旋转的姿态凌空站立，看上去十分复杂，但每根线条、每个剖面却都清晰异常，面与面之间还会重叠或交叉，有的面凹进去，有的面则凸出来，这么复杂的立体图形，而且还处于运动之中，他是怎么想象出来的？还能如此准确清晰地将其呈现在纸上。

“怎么不去跟同学们玩呢？”

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问。

“他们玩得太幼稚，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