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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荣又干了两年工地,觉得太累了,转行去给人跑装修,跑装修也累,因为急功近利,他让传销的给骗了钱,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一直在那个城市,没想着要等他,但也说不好是因为什么。
但是时间久了,就也懒得回想了,疲于奔命,人的记忆会慢慢变淡。
一文不名了之后,他就心灰意冷,离开了。
和家人闹僵的他,一直也没回去过,很久很久之后,他从同乡那里偶然得到了沈源的消息。
听说他回去后,母亲很快就死了。
后来,听说他没再出去打工,在村里结了婚,生了子,父亲抱过孙子后,也心满意足地去了。
再后来,又听说他老婆查出癌症,不治,儿子先天遗传,没有活到上学的年龄。
始终没回去过,也就始终没见过面。
直到今天。
。
沈源拎着水果和牛奶走进病房的时候,赵家荣正守着睡着的母亲发呆。
喊“家荣”
两个字的声音,他是熟悉的,但是,站在他面前的人,他却怎么都认不出来。
好多秒钟过去,他才把对方同记忆中的那个人联系起来。
真的,变了太多了。
母亲醒了,看到来人并不惊讶,沈源把东西放下,“婶子,给你拜年了。”
“家齐都这样了,还过什么年……”
耳边又响起来细碎的抽泣声,沈源站在原地没有动,抬起头,对着满脸不可置信的赵家荣扯了一下嘴角,比哭还难看。
“好久不见。”
心里遭了惊风巨浪,过后反而平静。
不敢去问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也没想着要和他诉说自己一直以来的生活,什么都说不出口,赵家荣只能照着他的样子,也扯了下嘴角。
“每年都给我妈拜年?”
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不是也很滑稽。
沈源说话很慢,声音沙哑,但音色还像以前一样,浑然,温吞。
“我家里也没人,一个人,怪冷清的。”
这算是承认了。
盯着自己又看了两眼,他就慢慢地弯下腰,先是把手里拎着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放下,又脱下了手上的一副破洞的白色线手套,最后,摘掉了他一直背在胸前的布书包。
“家荣,我听说了你大哥的事。”
他往病床的方向看去,然后低下头,用粗糙的手指去拉书包拉链。
花白的头发里没有几根黑的,刺得赵家荣的眼睛生疼。
红色的纸钞刺得他更是疼。
“我怕你不要,特意取了现金,带着过来。”
他恳切地,甚至有些讨好地,把包推过去给他看,“这是十万块钱。”
“就当我……还你的。”
。
那个人不肯留宿,坚决要走,麦冬看着他把一个黑色书包塞在赵家荣怀里,然后绕过车头,用力打开驾驶室的门。
他的右腿有点瘸,上车的时候,略微吃力。
赵家荣没有帮忙,点了一支烟,看着挡风玻璃后面的人系安全带、挂挡、观察了左右后视镜,然后慢慢地倒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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