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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着头发走到楼梯口,果不其然,客厅一片狼籍,保姆阿姨正蹲在地上捡玻璃碎片。
昨晚他俩几乎是打了一架,从门口打到楼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最后韩恩铭要强行拖他上床睡觉,麦冬踹了他好几脚,把他眼镜都踩碎了,指着门让他滚出去。
滚是滚了,估计是后来又回来了,手机调了静音,每天七点的闹钟也被取消,麦冬气鼓鼓地瞪着屏幕半天,把锁屏密码改了。
换来电铃声,想了想,干脆把韩恩铭电话删掉。
还有微信,所有联系方式。
回复了几个工作电话。
叫人来换门锁。
做完这些,他进浴室去洗澡,洗完换了衣服,午饭也准备好了,他坐在餐桌前面给刘哥发了个消息,叫他下午来接他去公司。
看着桌面上的三菜一汤,他发了会儿呆,又调出那个微信聊天的界面。
赵家荣:回去了吗。
时间是昨晚上的十点十六分,那会儿边上骆月蓉正拉着他袖子给他看女孩儿的照片:还有几个月就从国外回来了,漂不漂亮。
他不点头也没摇头,喝了一口酒,笑嘻嘻地抢过骆月蓉的手机,刷她相册里去海岛度假新拍的风景照。
随后就岔开了话题,可是他知道桌上其他人都在不动声色地观察他。
那个事,闹过了就算是过了,爸妈,爷爷,大哥嫂子,所有人都很默契地避而不谈,好像只要他们都忘掉,就根本无事发生。
他往后的路是被默认了的,大概和韩恩铭一样,等过两年在公司里把脚跟站稳些,就顺理成章地结婚、生子,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庭。
不存在其他可能。
没有人认为会出现其他的可能。
甚至包括他自己。
赵家荣的头像是一丛灰扑扑的草,是那种马路边低矮的,普通的,吸饱了汽车尾气和城市灰霾,脏兮兮的杂草,也不知道是什么契机让他照下了这张照片,让这样不知名的生命竟然有了被留念的可能。
麦冬一直都没有回复。
对方也就没有再问。
他退出了那个聊天界面。
。
九月中旬,集团内部进行里一次大规模的人事变化,韩恩铭的洗牌是迟早会发生的,新的核心下必然要重构权力格局,多少人蠢蠢欲动等待时机。
可是很多人都猜错了方向。
杨总师从国外考察回来,调任了新上市卓远集团的副总经理,麦冬的办公室从外间挪到里间,职位提升了两级。
韩恩铭安排来坐总师位子的是大伯那一派系的人,麦冬经常见他去家里陪爷爷喝茶。
跟着麦老爷子打天下的旧部把心放进了肚子里,其他大跌眼镜的人则有很多。
董事会以为韩恩铭是做做样子,管理层惶惶等着还在后头的大招,郭家悄悄延伸的势力只能重新按捺住,期盼正式婚礼后还会有反转。
韩恩铭每周五回家吃饭。
饭桌上他不提公司的事,任凭别人对他的态度千变万化,始终坐在爷爷边上的那一把椅子。
麦冬其实也不明白。
直到那天被点名去陪着应酬,韩恩铭喝醉了在车上强拉住他的手,没头没尾地说醉话,“麦冬,你也是这么想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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