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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元却沉默半晌,硬着头皮道:“主子…方才信鸽来的消息,说江南马车失火,残余里有烧到一半的珠钗…”
他将那纸递给晏乌,半晌不敢说话。
连他都认得出那是平日世子妃常戴的首饰,他不敢想若真是世子妃出事了,主子会如何…
黑夜浸了晏乌一身,将他转动落在纸上的眼神浸的寂寂,并未发话。
不会。
那不会是楚昭昭。
楚昭昭不会舍得自已烧在火里,她忍不过两秒就要娇气掉眼泪跳出来,吹吹手喊疼。
晏乌越过净元,身姿窥不见半分疯戾血腥。
宣亲王正在书房里等晏乌,见到晏乌来了,也问他:“世子妃还未病好?”
晏乌垂眸坐在案前,指尖沉冷搭在膝盖上,说的缓慢:“今日晨起喝过药后胃口恢复了些,只是还见不得风。”
“方才还闹着闷在院里想出去。”
他甚至笑了笑,眼下痣也微妙潋滟下。
很寻常的语气,好像才摸过楚昭昭的脸,劝那个娇纵的人要裹好身子不能出去吹风。
净元在身后毛骨悚然。
宣亲王知晓楚昭昭嫁过来前的那个秋冬也病过一会,不疑有他,只说有什么需要尽管提,让世子妃安心养病。
婢女上前倒酒,宣亲王宽慰他:“革职剥爵只是过眼云烟,你需好好宽慰世子妃。
她还只是个小姑娘,怕受不得什么打击的。”
晏乌应下,又听宣亲王问起:“安阳侯府同太后的关系,你从什么时候知晓的?”
“中秋家宴上。”
晏乌淡然漫不经心想起柳元,垂落的眼睫根根分明,落下片阴暗的影子。
江南。
楚昭昭当真是往江南去了?她暂不敢赌那么远,她只是嫌他要倒霉落魄,所以躲开些,来日总还要回来当她的高高在上的公主。
她那点脑子够她想到伪造假象,够她假死吗?
晏乌捏着酒樽的手指渐渐发白。
仿佛某种刺进骨肉的痛令他愈发清醒,三两谈话下去,同宣亲王商议的那些朝廷要事没过脑,他只漫不经心起身想,应当去院口吹吹风,楚昭昭上当那次后就不喜欢酒气。
细细弦月挂在半空,纱似的月色寂寥落在他墨发间,风雨欲来的沉闷压得人喘不过气。
净元不敢打断晏乌,却觉得他蛰伏沉默是要命的恐怖。
或者说,从世子妃离开之后,主子的状态就隐隐令人心惊。
他只能跟在后面,看着晏乌愈发冷静的推开那扇门。
吱呀一声,里头滞留的气息不肯拂过他鼻尖,晏乌无声嗅了嗅,才走进去。
这些日子下人不敢如何打扫,只能尽力按照原样,以至于那串从他掌心流沙似的落下的珠子还停在地上。
晏乌无声看了半晌,谁也揣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直到他弯腰垂首,捡起一颗珠子。
江南。
楚昭昭当真去了江南?那个在人手下长发散乱,两只眼圆润琉璃般含着水汽的楚昭昭,会生生烧灭在火海中不见?
他想起李建安走时那一日的直觉,想起看见的那个少年人。
晏乌将那珠子放在眼前,刹那间两只乌沉沉眼珠透过那洞孔,仿佛游荡着嗅到猎物的恶鬼。
他说:“去青州。”
“现在,即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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