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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灯晕循声沿墙而至,咿呀一响,厚重的大门打开了一道可容女子侧身而过的长缝,灯火和影子同时流泄而出,居然是言满霜应的门。
鹿希色微微颔首,就这样闪身而入,随后门扉迅速闭起。
应风色无法思考这是什么情况,也许是亢奋所致,更可能是缺乏足够的推衍依据,但沿墙退去的灯晕显示她们的目的不是正厅大堂,而是后进的其他地方。
青年飞快自树丛中起身,如豹一般发足狂奔,掠过院墙时依稀听见“我接到你的信”
之类的低语寒暄,不及分辨是谁的声音,抢先抄到后门边上,蹬墙一攀,翻入院里,迅速掠上檐廊,赶在压低的女声飘进院里之前,窜进最近的一间厢房;闭起门扇的同一时间,隔邻的厢房“咿呀”
地推开门,一人道:“我母亲精神不太好,须得就近照顾,只能在此处接待,请师姐包涵。”
却是洛雪晴的声音。
月余未见,感觉她似乎成熟了许多,场面话说得四平八稳,也不怕生。
鹿希色没说话,却听储之沁道:“好了好了,都别杵著,进来再说罢。”
语气中明显压抑著热切。
小师叔甜甜的笑脸浮上心头,应风色却无暇回味,手按胸膛,以《最胜光明手》心诀调节全身各处的微小肌束,急促的呼吸心跳瞬间平缓下来。
他不是运气好才挑中此处藏身。
正厅里,要燃烛到能照见彼此的程度,外人亦能见得灯火通明;选一处离外墙稍远的大屋,该是更合理的做法。
满霜、储之沁的房间都在另一侧,非是接待客人的首选,所以他才选了这侧廊厢亮灯之处的隔邻屋室,果然中的。
韩雪色感官发达,但耳力却是一种既需长期训练、又很依赖内功的知觉,相隔太远,应风色没把握能听得清楚。
都已决定冒险入内,自然是越近越好。
四姝坐定,接着是一阵长长静默,他很讶异储之沁坐得住,但并无炭笔或毫尖擦刮纸面的细微声响,显然不是笔谈,那就是鹿希色的气场或脸色镇住了其他人,谁也没敢造次。
“那个……我说应师兄……”
果然小师叔还是忍不住。
“应风色死了。”
鹿希色的声音不大,咬字却很清晰,确保人人都能听明白。
储之沁一怔,干笑了几声又戛然而止,片刻才不悦道:“不是……怎能开这样的玩笑呢?你虽是他……也不能……等等,是……是真的么?他……他……”
呜的一声,似以手掩住,只剩颤抖的急促气音。
“死在降界内,还是降界外?”
言满霜的语调很冷,有着刀剑贴颈般的森寒,罕见地不像是童声。
“死在降界里。
我在尸体边待了很长的时间,想着他会不会醒过来,但就是没有。
他们砍了他的右臂,血迹从主屋流到陈尸处,那种出血量没人能活。”
“谁干的?”
还是满霜的声音。
“很多人。”
鹿希色语调平静,将降界的始末娓娓道来。
严格说来,她没能亲睹应风色死亡的经过,应风色很好奇她是怎么知道的,又如何能跳过那些不可告人的关键,合理地告知三姝。
谁知鹿希色什么都没跳过。
她说了自己是水豕的内应,而水豕的真实身份是奇宫长老冰无叶,是冰无叶透露杀应风色的主谋是龙方飓色,其他同谋的名单则是她自何潮色和平无碧口中拷掠而来。
她在平无碧面前活剐了何潮色,屁滚尿流的平小师叔什么都招了。
先前她已从何潮色处得到一份口供——连少年其实是何汐色,在第三轮后顶替惨死的兄长身份都已招供——两相对照没有出入,终于确认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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